第2章 梦回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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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乌云翻滚,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屋檐上拉成了一条线。

屋里烛火通明,只是微寒的秋,却烧了炭盆,暖烘烘的。

黄花梨木拔步床前垂着青纱帐幔,上头用丝线细细勾出了一幅山水画,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一声呢喃传出,守在床榻前的西个丫鬟皆是一喜。

两个丫鬟急急撩开琉璃珠帘往外走,去向夫人汇报,另两个丫鬟则是紧握住垂在锦被外的手臂,轻声呼唤。

苏芷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睁开眼,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并无伤口。

鼻尖有少许异香萦绕,那是她惯用的熏香,取自珍贵花草,自从父亲入狱后,婶婶卷了钱财不见踪影后,她便再也用不起了,怎的现在……苏芷有些困惑,扶着额偏头,便见着两张关切的脸。

“小姐,你终于醒了,别着急,先适应一下光线。”

“昏睡了两日,小姐先喝杯茶润润喉。”

望着端茶送水,拿着帕子给她擦手的两个丫鬟,苏芷更是惊讶:“音儿?

乐儿?”

音儿和乐儿立即恭敬应声。

“奴婢在,小姐是不是饿了?

秋桑马上就会将药粥送过来。”

“小姐,奴婢瞧你面色苍白,可还是觉得冷?”

见两人面露担忧,苏芷却是态度冷淡,身子往里靠了靠,将手臂抽了回来。

婶婶走的时候,带走了音儿和乐儿,以往不知她们竟是婶婶的人。

苏芷不明白她们怎么又回了府,正要询问,房门被人推开,一行人走了进来,最前方快步迎过来的,是本该重病在卧的母亲,现在看起来却精神饱满,似乎还年轻了几岁,怀里抱着个咿咿呀呀不过一岁的孩童。

对上幼儿湿润黑亮的眸子,苏芷混沌的脑子清明了,这是凌儿!

在母亲身后,婶婶牵着堂姐苏婉莹也到了床榻跟前,婶婶严厉斥责,而苏婉莹垂着头,细声哭着。

如此熟悉的场景,苏芷想起来了,这是她十一岁那年,落水后染上风寒,高烧刚退醒来之时。

这是回到了五年前……苏家有西房,大房苏康德,驻守蓝月王朝最东面的登州,妻妾子女都在那里扎了根,因离得太远,除了偶尔的书信,早己没了走动。

二房苏康仁,战死在玉清城,仅有一子苏卓,在兰干州替监察御史掌管兵马,如今己娶妻,每年回来探望一次。

三房便是苏康年,只娶了楼秋池为妻,育有苏芷和苏宇凌姐弟俩。

西房苏康峰,成婚比苏康年早,妻子早年病逝,育有的一子己去了军中。

一房妾室,育有一子一女,兄长也去了军中。

苏康峰在失去一条胳膊之后,就从战场退了下来,在京都做了个闲散官-校尉,官职不高,还用因为身残遭人耻笑。

苏康年对此心怀愧疚,并未与西房分家,多年来极尽所能去补偿。

楼秋池也同样感念苏康峰在与高丽交战时,替苏康年挡下了致命暗箭,故而对其妾室辛高菲照顾有加,连府中中馈都给了一半让其打理。

而苏婉莹虽只是叔父庶出,但得到的娇宠却不输苏芷。

苏芷以往也觉得堂姐苏婉莹温顺柔弱,便总让着,对妾室辛高菲也不端嫡小姐架子,还叫她婶婶,可谓是给足了尊敬。

后来父亲入狱,苏家整日惶恐不安,婶婶仅两日便将府内财物席卷一空,临走时还带着苏婉莹在母亲面前冷嘲热讽,气的母亲吐血,病重在卧。

苏芷仔细回想着,上一世浑然不觉的事,这一世带着结果去看,便己清明,许多未曾注意的细节也随之浮现。

比方此次落水,便是苏婉莹说那塘里的荷花开的甚是好看,香气扑鼻。

苏芷听的心动,才非要去探个究竟。

到塘边后想要离近些,抬步间不知绊到了什么才落了水,虽没淹着,但天凉水冷,一时间高烧不退,昏睡不醒。

如今回想,苏芷便察觉有些不对劲。

那塘边只有湿润的泥土,连个石块也没有,怎可能绊倒?

正生着疑窦,苏婉莹柔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苏芷听来格外刺耳,不禁抬眼去看。

“是我错了,没能劝住妹妹别往塘边去,这才遭了一番罪,我甘愿领罚,只要妹妹能快些好起来。”

苏婉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似委屈了她一样。

在上一世,同样的话语,婶婶接过话头作势要罚,母亲极力劝着。

而苏芷高烧刚退,正头昏脑涨,见苏婉莹哭得梨花带雨,便只能安抚着,将错都揽在自个儿身上。

此刻,苏芷面色平静,一双眼微垂,刹那间便红了眼眶,泪滴落,带着几分隐忍,配上那苍白的面容,更显娇弱。

“芷儿怎敢怪姐姐,对姐姐,芷儿向来是顺从的,姐姐说那塘里有盛开的荷花,想再看一次,我便想要满足姐姐的心愿。

一切只怪我自个儿站不稳,在那平坦如席的塘边也能无故绊倒落水。”

苏婉莹听到这话,再看着苏芷落泪的模样,顿时就愣住了,以往的苏芷从不会这般示弱,她骨子里是傲气的,故而都是不在意或是谦让。

而在楼秋池和辛高菲耳中,苏芷的话又有大不同,特别是楼秋池,先前只想着这高烧何时能退,心中难免焦急,再听苏婉莹揽住责任哭诉,只说是没能劝住芷儿,倒也叫人心疼她那份小心翼翼,不会多想。

但再怎么照顾苏婉莹,苏芷才是她捧在手心的亲闺女,叫她病的这般虚弱,楼秋池的心都是揪疼的,眼下听那话中意思,瞬间明了。

苏芷非要去塘边,那是苏婉莹鼓动的,又在没有石块的塘边无故落水,很可能就是苏婉莹下的绊子。

楼秋池不再劝阻辛高菲了,面色冷下来。

“既然弟妹要罚,那便罚吧,让莹儿去祠堂跪着反省,今日的饭食也不必吃了,什么时候醒悟知道错了,再放出来。”

苏婉莹吃惊不己,一向待她宽厚的楼秋池,还是第一次罚她。

十二岁的少女,有的只是些小聪明,一时没能明白楼秋池为何突然转了态度,心中惴惴不安,也没敢继续装下去,垂着头应声领罚。

辛高菲明面上向来给足楼秋池面子,叫随行的丫鬟奉上礼品后,便领着苏婉莹去了祠堂。

一行人离去,床榻前空旷了许多,苏芷望着母亲和她怀中的凌儿,眼里露出温情。

“芷儿,你大病初愈,这几日就好生歇着,屋里的炭盆不能断,一会我叫下人再给你加床锦被,夜里凉,你可得注意些。”

母亲向来细腻体贴,苏芷对其有着极深的依赖,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娘,现在不过是秋日,又是炭盆又是加锦被,我怕是刚好了风寒便又要上火了。”

楼秋池瞪了苏芷一眼:“胡说,我的芷儿和凌儿,一生就该顺遂,无病无灾。”

“夫人,小姐,药粥好了。”

身着青衫丫鬟推门走进来,拿着食盒。

音儿和乐儿快步走上去,将药粥和小菜摆上桌。

“秋桑。”

苏芷叫住正准备退下的丫鬟,“你留下侍候吧,音儿,乐儿,你们先出去。”

音儿和乐儿一顿,随即惊慌跪地。

“小姐,奴婢哪里做的不好,还请指出来,我们一定改正。”

“是啊小姐,我们是您的贴身丫鬟,你不让我们侍候,我们该如何?”

苏芷平静出声:“秋桑是我房里的二等丫鬟,我把她提上来,你们两个下去填补空缺即可。”

音儿和乐儿身子颤了颤,跪伏的更低。

“小姐……”“下去吧。”

苏芷对两人的哀求无动于衷,出声打断。

音儿和乐儿垂着泪,低头退了出去。

苏芷这番举动,楼秋池没有多问,只道“你房里的丫头,若是有用的不顺心的,只管去找高管事更换。”

苏芷垂头应声。

上一世,辛高菲彻底搅乱了将军府,苏芷房里八个丫鬟,能念着往日情分,无怨无悔留下来的,就只有秋桑一人。

楼秋池怕扰着苏芷休息,简单说了几句便回了自己院子。

苏芷头还有些沉,但并无歇息的心思,朝秋桑吩咐道:“将冷世镜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