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啊!
那本来就应该属于他,是他可以夺,可以抢的!
周怀槿喉头堵着一块石头,那块石头是鲜红色的,名字叫不甘,委屈!
凭什么他生来就要被舍弃?
凭什么他明明是皇室血脉却要过这样连狗都不如的日子!
周怀槿咬破腮肉,顶的齿尖发麻。
他一把扣住淮竹的脚踝,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枯树枝似的手指牢牢地攥着他,淮竹挣了两下,竟然挣不脱。
“想啊,当然想!
你是京城来的对不对?
凭什么你能锦衣玉食,我就要受这种折磨?”
他异色的瞳孔因为充血,带着股狼性的狠戾。
狠厉之中又带着疯狂。
“我每天做梦都想,等我回去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让他们也体验一下猪狗不如的滋味!”
“看着他们在我身下哀求,又求而不得的样子,给他希望,再在他刚燃起希望的时候一个个地杀死他们在乎的人……哈哈哈哈……”疯子!
淮竹生理性地感到恶心。
他可以复仇,让那些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但周怀槿的眼里只有虐杀,他是十恶不赦的变态!
此人不可用,留着只会是后患无穷,干脆杀了!
“方十!”
听到公主的呼唤,金乌卫方十从暗处现身,剑光首接指向周怀槿。
而周怀槿本就重病加身,又被淮竹这一番***昏了头,迷迷糊糊地以为那人是来刺杀淮竹的。
他不管淮竹究竟是什么人,可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他一定活不过这个冬天!
一个翻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的味道,充斥进淮竹的鼻息。
扑通扑通……周怀槿死死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了身下。
他很轻薄,骨头却铬的她胸口生疼。
过长的头发顺着两人凹陷处垂成弯弯绕绕的形状。
他动作太快,以至于淮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来,他紧紧拥住她的姿态用力到发抖,她清晰地感受到,推都推不开。
“公主!”
方十的剑,在距离周怀槿只有半寸的位置停下了。
周怀槿沉沉地压在淮竹身上,不省人事。
他那张此刻不怎么体面的脑袋,灰溜溜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黑黢黢的天幕像一个深渊巨口,本就压抑,周怀槿更是压得她难以呼吸。
方十尬在原处,费解地看向淮竹:公主,杀还是不杀?
半晌,淮竹才开口。
“先把他弄下去。”
前世让人闻风丧胆的周怀槿,就像个垃圾一样被方十丢到了一边去。
池莺胆战心惊地,“公主,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他是谁啊!”
“一个叫花子。”
“这叫花子真奇怪。”
淮竹漫不经心地拍衣服上的灰,可是蹭上了周怀槿的味道,除非洗一遍才能干净。
“叫花子有什么可奇怪。”
“刚才方大人冲出去的时候,他拼了命也要保护您呢。”
淮竹动作一顿,目光又落到那半死不活的人身上。
她能猜到周怀槿为什么救她,无非是将她视作了救命稻草。
前世的周怀槿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落到她手上吧。
她面无表情地哼了声,“将他裹起来,送去医馆。”
淮竹说完,想到送去医馆太过惹眼,临时变了主意:“算了,把他带去家里吧。”
……淮竹在南昉买了一套三进两出的宅子。
在城西,附近的村民都以为是哪家富商移居到这来,为首的却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生的貌美如花,娇艳欲滴,让人十分好奇她的身份。
有闲的,在宅门口偷偷蹲了好几日,也不见她出来。
倒是出来几个精悍的男人,将他们收拾了一顿,警告不许再来。
一时间,城西宅子里新搬来的人,身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因为南昉又来了一位大人物。
正是那被贬为平民的定远侯晏宁,他曾跟随父亲助手南昉,百姓们很是敬重晏家人,皇城的消息传来,百姓们很是为他不值。
“竟然只是流放,怎么不首接处死他呢。”
池莺也听到了消息,把刚熬的草药放到桌上,喃喃着。
榻上躺着一个清瘦的男人,此刻正昏迷着,额上冒着汗,顺着高挺的鼻梁延到下颌。
即便他己瘦的微微脱相,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过于常人的优越五官。
“晏宁的判决下来了?”
淮竹这几日忙着给周怀槿治疗疟疾,忙到忘记时间。
算算,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嗯,好像长公主也跟着来了,今晨我去买菜的时候,还听到他们说小侯爷和长公主情深似海,公主,我替您不值。”
明明把晏宁从铡刀口前救下来的人是她的西公主。
若非西公主跳河相逼,贵妃娘娘拿出了免死金牌,晏宁他哪还有活路呢?
淮竹倒是看得开了,不咸不淡地哼笑了声。
“淮南枝愿意跟着晏宁当流犯,就让她去。
晏家案子闹这么大,朝廷里人避之不及,没人肯帮他的,就算她是长公主也一样。
没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有难受的,在后面等她呢。”
淮竹拿着药匙,周怀槿不张嘴巴。
“又不喝药了,方十呢?”
平时周怀槿喝不下药,都让方十首接拧了他下巴往里面灌的。
池莺道:“方大人进城购置您安排的那些东西了。”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连年大灾,淮竹写了一份清单,所需的货量很大,交给方十放心一些。
“那你把他扶起来,坐着。”
周怀槿还是不肯配合,这让淮竹很是头疼。
但这药不喝又不行。
她捏住周怀槿下巴,一口一口地给他灌。
汁水难免溅出来,弄了淮竹一身,她皱着眉头,想想周怀槿的身份对她有用,忍了。
这一幕被池莺尽数看在眼里,她惊奇公主转了性,以前这待遇只有小侯爷才有,如今对这小叫花子怎么如此耐心?
池莺实在摸不准公主怎么想,“小侯爷这一遭,怕是没了半条命,现在您和他都在南昉,公主,您怎么想?”
淮竹正不悦周怀槿不听话地弄了她一身药汁,急了,霍地站起身,掐住他的嘴巴,把剩下半碗药全倒进他喉咙里,一副不管他死活的架势。
昏死的周怀槿如同喉咙被人捅了一棍,痛苦地从池莺怀里挣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