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基因囚徒（续）
林若初的量子化躯体悬浮在崩裂的穹顶之下，每一粒光尘都在重组为记忆残片——霍明远看见十八岁的她踮着脚尖，在医学院顶楼用手术刀在玻璃窗刻下螺旋花纹，暮色将她的白大褂染成血色。
"这些图案...不是你的涂鸦？
"他徒劳抓取空中飘散的光斑，指尖被量子灼伤。
"是基因锁的原始密码。
"林若初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实验室地面突然透明，露出下方深达三十米的地下宫殿。
青铜巨树的根系缠绕着数以万计的胚胎舱，舱体表面用甲骨文镌刻着时间坐标，"从殷商的活人祭到霍氏的基因库，我们家族守护这个秘密两千年。
"沈翊的机械臂突然刺穿霍明远的左胸，却不是攻击——导线接驳他心脏的生物芯片，激活了深埋的基因记忆。
公元前1046年的牧野战场，披甲战士将双生子封入青铜鼎；1937年南京城破之夜，穿长衫的男人在火光中记录突变数据。
每个画面里，都晃动着林若初的面容。
"她不是实验品，是活体密钥。
"沈翊撕开人造皮肤，露出与青铜树纹理相同的金属骨骼，"当年你亲手在她***植入量子锚点时，就该想到这天。
"霍明远踉跄撞向全息手术台，打翻的试剂在空中凝结成冰晶。
林若初最后的实体化片段正在操作台重组，他看清她小腹疤痕的真相——那不是妊娠纹，而是用纳米线刺绣的《黄帝内经》片段，此刻正与青铜树产生量子纠缠。
"住手！
"他挥动骨翼斩断数据流，却见三百个胚胎舱同时开启。
克隆体们撕开人造皮肤，露出内里蠕动的量子触须，每根触须尖端都生长着林若初的眼球。
"找到真正的我......"三千个声音在真空共振，"在时间开始的地方......"霍明远的骨翼扫过克隆大军，羽毛化作基因导弹穿透每个目标的额叶。
当最后一个克隆体化作光尘时，沈翊突然将利刃刺入自己心脏，扯出枚脉动的水晶芯片："朝阳区37号...冷冻库......"实验室开始垂首塌陷。
霍明远抱着沈翊冰冷的躯体下坠，在青铜树根部看见用血篆刻的铭文——竟是《长恨歌》的基因编码版。
"在天愿作比翼鸟"对应的碱基对正在他视网膜重组，化作林若初分娩时的全息影像：她苍白的指尖穿透量子屏障，将冷冻管塞入婴儿襁褓。
"我们的孩子...不是胚胎..."她的声音被电磁脉冲撕碎，"是打开平行宇宙的......"骨翼在真空中燃起幽蓝火焰。
霍明远撕开胸腔，将燃烧的心脏按进青铜树核心。
时空倒流的白光中，他触碰到2017年的真实——解剖楼顶层的阳光房里，林若初正用柳叶刀解剖蓝玫瑰。
花蕊深处藏着的不是爱语，而是印着霍氏徽章的记忆芯片。
"你早知道......"他握住她沾满花汁的手。
"比你知道的早十年。
"她将芯片插入他颈后的接口，"从七岁那年你被送进霍家开始，我就是你的观测者。
"量子风暴突然具象化为实体。
成年后的霍明远出现在实验室废墟，看着少年时的自己跪在雨夜街头。
林若初的虚影从背后拥住他，指尖在他心口刻下新的疤痕："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每次杀死克隆体，我的量子态就会增强......"青铜树发出远古鲸鸣。
所有胚胎舱的液体开始沸腾，组成基因链的光带突然实体化，缠绕着霍明远重生为新的形态。
他的骨翼蜕变为光子羽翎，每片羽毛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林若初——握着解剖刀的医学生、挺着孕肚的囚徒、还有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婴儿态。
"终极生命体......"沈翊残存的机械眼闪烁，"原来我们才是祭品......"当霍明远的手掌穿透量子屏障，触碰到最早那个时空的林若初时，整个基因圣殿开始坍缩。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看见青铜树上绽放出真正的蓝玫瑰——花瓣是用他们的基因链编织，花蕊里沉睡着三百个时空的婚礼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