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女
沙漠太过炎热，尸首放了一天便己发出常人无法忍受的恶臭，若放任不管，说不定便有瘟疫横行，年少如此的霍云霭面色淡然，因沙漠日光太强，他仍显稚嫩的脸颊有些晒伤。
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兵挖坑填埋，眸光一闪却见一片死人堆中缓缓爬起一个瘦小的身形。
“还有活人。”
霍云霭微微眯眼，想在这风沙中看清那人的相貌，众士兵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因卫国士兵大多壮硕如牛，如此单薄的身型一看便是孩子，故此士兵也并未把她放在心上。
“少将军，是属下大意，这便将此人杀了。”
说着副将张显便要抽出腰间大刀。
霍云霭抬手示意他先不要动，一步步逼近那个人影，那人也渐渐转过头来看他，枯黄的头发垂到后腰，随着掺杂着血腥味的风轻轻摆动，脸颊凹陷，瘦的几乎脱了型，却也不难看出此女生了一副极好的样貌。
衣服堪堪蔽体，双手紧紧攥住，眸光中泛着极冷冽的寒气，身体微微颤抖，死死盯着朝她靠近的霍云霭。
“你是谁？”
霍云霭嘴角掐着一抹笑意问道，不知何故，对上小姑娘那双猩红眼睛便再也移不开，霍云霭好似许久没像如今这般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兴趣。
正在霍云霭伸手想去拉她时，这小姑娘似是应激了，一口咬在霍云霭虎口上，目光依然死死顶着他，眼底泛出似是要滴血的红。
士兵见状正要上去阻拦，霍云霭皱着眉头不让他人靠近，一只手轻轻摸着小姑娘枯黄的头发，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却不见效。
“我救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闻言，小姑娘神情略有缓和，嘴上动作却不停，张显见少将军虎口渐渐渗出的鲜血，顾得不旁的，紧忙上前将小姑娘拉开，暗道不好，若是将军知道少将军在他的照看下被一个疯丫头咬成这样，还不知道如何责罚他。
小姑娘嘴角还挂着霍云霭的血，瞳孔却在张显拉开她后渐渐涣散，最后首首瘫倒在地上。
军帐中，大将军霍启看着下面还未清醒的小女娃子，又看看自己侄儿草草包扎的手。
“可查清此女是何来路了？”
霍启虽方才过三十，可常年征战，身上杀戮之气很重，不似娇养在皇庭的其余文官，比同年纪的人多了几分成熟，眉宇间似有睥睨天下的霸气。
底下副官张显见自家将军有些愠怒，极力克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答到“回禀将军，此女看样貌乃是卫国女子，只是不知因何故混在军营中。”
“既是卫国女子，那便杀了吧。”
张显刚要点头称是，霍云霭快步上前，拱手说道“将军，这个小姑娘看着年纪还小，想必手上未曾沾染我军鲜血，还请将军不要滥杀无辜。”
霍启闻言看着自己这个十分疼爱的侄儿，玩味的挑了挑眉“云霭，本将军可从未见你替谁求过情，不过是卫国一个小女儿，为何如此维护？”
霍云霭面目依旧淡淡“还请舅父成全，让云霭将人带回北萧。”
小姑娘恍惚间醒来，听闻霍云霭所言二话不说便扑到他身上去，霍云霭身形一晃，伸手将此女稳稳接住，任凭她在自己身上又撕又咬。
此时他虽才十五岁，可却己经是身姿挺拔，颇有成人样貌了，怀中抱着这个小豆芽毫不费力。
“快快！
快拉开！”
比起霍云霭的淡定，霍启见状猛的慌乱起来，连忙让人将这小女儿拉开。
霍云霭却是一放不放，一动不动，甚至害怕这小丫头挣扎间伤着自己，环抱着她的臂弯又紧了紧。
闹了半晌，这姑娘忽然停下，首首的看着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她疲惫的似乎眼皮都睁不开，仿佛下一秒便要睡着。
霍云霭也淡淡的望着她，不知心中所想。
霍启从来便对自己这个侄子有求必应，如今看这情形倒淡淡叹口气“罢了，不过到了都城可不准许说她是卫国女子，只说是不知何处流窜来的逃民。”
霍云霭闻言，手上依旧环抱着小姑娘，双膝一曲便跪了下去“谢舅父。”
霍启大手一摆愤愤离席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小丫头霍云霭难得被逗笑“你会说话吗？”
霍云霭问道小姑娘点点头“为什么咬我？”
又问小姑娘缓缓张口，似是好久没说过话了，声音略带沙哑“阿父说……出了府门……谁人碰我，便杀谁。”
霍云霭了然一笑，闻言猜测此女应是卫国大户人家的女儿。
“那为何又不咬我了？”
“你不是卫国的人。”
小姑娘眸光逐渐恢复，不似方才那般朦胧。
“你阿父只说让你杀卫国的人？”
小姑娘点点头霍云霭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太禾谷。”
霍云霭微眯双眸，稳稳将太禾谷放在地上，细细打量着眼前瘦的不能再瘦的小豆芽，如何也不能把她和那个号称“卫国国库”的太家联系在一起。
霍云霭努力回想着，太家只听闻有三个儿子，何时冒出来一个如此落魄的女儿？
此话霍云霭没说给小姑娘听。
“这名字不好，哥哥再帮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太禾谷愣愣点头“那以后哥哥叫你穗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