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飘浮的灵气。
它们像萤火虫一样，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爷爷在灶台前忙碌，锅里飘出阵阵药香。
“斌儿。”
爷爷突然叫我。
“去村口的老槐树下，把晾晒的草药收回来。”
我应了一声，起身往村口走去。
路上遇见几个放牛回来的孩子，他们看见我，远远地就躲开了，嘴里不断的嘲笑。
“黄傻子，黄傻子。
没爹没娘的黄傻子。”
我早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只是低头快步走过。
老槐树下，几捆草药整齐地摊开在石板上。
我蹲下身，开始收拾。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
抬头望去，看见槐树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槐树的树干上，浮现出一张苍老的人脸！
那张脸布满皱纹，眼睛深陷，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我。
我想后退，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你能看见我？”
那张脸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我感觉肩膀一沉，那只黄鼠狼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肩上。
“老祖宗别怕。”
黄鼠狼说。
“这是槐树精，没什么恶意。”
槐树精发出一声叹息：“多少年了，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
我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槐树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我本是这棵槐树的守护灵。
五十年前，村里有个姑娘在这棵树下自缢，怨气太重，把我困在了这里。”
我正要再问，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是村里的王婶，她神色慌张，一边跑一边喊：“黄老爷子！
黄老爷子在吗？”
“王...婶，爷爷在家里。”
我赶紧把草药收拾好，跟着王婶往家跑。
路上，王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家小宝...小宝中邪了！”
回到家，爷爷己经收拾好药箱。
看见我回来，他递给我一个布包：“斌儿，跟我一起去。”
王婶诧异：“他？
一个傻...你孙子能行吗...”爷爷不语。
我们跟着王婶来到她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哭闹声。
推开门，我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床上打滚，眼睛翻白，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我揉了揉眼睛，开启天眼。
也就是别人说的阴阳眼，但爷爷说天眼不能常开启，我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
这一看不要紧，我看到那个男孩的身上，趴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鬼！
那小鬼察觉到我的目光，猛地转过头来。
它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漆黑的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
“爷爷，”我小声说，“他背上有个小鬼。”
爷爷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铜铃：“斌儿，你试试能不能跟它沟通。”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小鬼说：“你...你为什么要缠着这个孩子？”
王婶惊讶地看着我和爷爷。
“你孙子...这是怎么一会回事...怎么口角变得伶俐了，他是不是在跟什么...说话。”
爷爷没有理会王婶。
我继续问道：“你为何要缠着这个孩子？”
小鬼发出一声尖笑：“他像以前推我进河里的人，我要他偿命！”
我说道：“那他也不是当年推你的人...”我转头问王婶：“小宝最近是不是去过河边？”
王婶脸色一变：“是...是的。
前几天他和几个孩子去河边玩，回来就发烧了...”我继续问小鬼：“那你想要什么？”
小鬼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我想回家...我想找我妈妈...”我把小鬼的话转述给爷爷。
爷爷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一张黄符：“斌儿，你告诉它，我们可以帮它找到妈妈，但前提是它必须离开这个孩子。”
我照做了：“不要执迷不悟，我们可以帮你。”
小鬼犹豫了一下，慢慢从孩子身上爬下来。
爷爷立刻将黄符贴在孩子额头上，然后摇动铜铃，念起了咒语。
小鬼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爷爷手中的一个小瓶子里。
王婶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黄老爷子，这...这是...”爷爷摆摆手：“孩子没事了，让他好好休息。
明天我再来看看。”
王婶看着面色逐渐红润的小宝，惊呼道：“哎呀！
简首神了！”
“谢谢你啊...斌儿...”我摇了摇头，帮助别人也是我们修道之人该做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问爷爷：“那个小鬼会怎么样？”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明天我们去河边，帮它找到妈妈，送它往生。”
我点点头，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黄鼠狼又出现了：“老祖宗，您做得很好。”
我摸了摸它的头，心里却有些沉重。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回到家，爷爷给我倒了杯药茶：“斌儿，从今天起，你要开始学习如何分辨善恶，如何超度亡魂。
这条路不好走，但你必须走下去。”
我捧着茶杯，看着杯中漂浮的药材，突然明白了爷爷这些年为什么一首坚持教我认药。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爷爷，”我轻声说，“我会好好学的。”
爷爷欣慰地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好孩子，我就知道你能行。”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启天眼一看，发现几只黄鼠狼正对着月亮作揖。
它们发现我在看，纷纷转过头来：“老祖宗，您该休息了。”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在入睡前，我听见它们轻声说：“我们会一首守护您的。”
这一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站在一条金色的河流边，无数黄鼠狼从河中跃出，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