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云渊闭上眼小憩。七万年前的往事涌入脑海。
总是这样,一闭上眼,那一幕幕就会在脑中重现,再重现。
可她始终做不到麻木。
“不要,快走!”
当云渊回忆到姐姐冲向自己这一幕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这痛苦的记忆。云渊长出一口气,提起了些许兴致。
“再往前五十里就到了吧。”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男子,身上有伤。说话间还擦了把汗。
“哥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语气里满是嫌弃。
“不是,我又说错什么了?”
云渊心里想笑。她见过不少兄妹相处模式,这种“互相嫌弃”式最是常见。
在她看来,这种模式也最舒服,也最热闹。而她最想要的,就是家里热热闹闹的。
另一位男子开了口:“再走五十里到凌寒山,然后上山,过了剑阵,登天梯,这才能到除秽殿。”
“哦。”程子恒扁了扁嘴,“那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是到达目的地了嘛,子穗你干嘛说我。”
程子穗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转而看向黎墨钰:“黎哥哥,我哥这伤怎么办?”
“这不是有茶庐嘛,先歇一歇。”黎墨钰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不能停太长时间,巫衣堂的人可能会找来。”
三人坐下,看向梓盛。黎墨钰率先开口:“老板,您这里有金创药吗?”
“这是茶庐,不是药庐。”云渊忽然出声,把三人吓了一跳。
梓盛笑了笑,手指微动,三杯茶水便落在桌上,三人各一杯。
三小只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乖乖喝了口茶。子穗盯着云渊,十分好奇那被斗笠盖住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不等她询问,小路上赶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人。
同话本里描写的炮灰反派那样,一行人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穿着纯黑的劲装,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几乎每一脚都在跺地,用力踏出声响,好似这样能跺出大人物的样子。
领头之人,名唤钟擎。他大声喝道:“小兔崽子,老子可算是逮到你们了,现在就让你们见阎王!”
三人迅速起身上前,墨钰拔出长剑,站在程家兄妹前面:“你们快走,我拦住他们!”
程家兄妹不肯依,同时上前一步。子恒持扇,子穗持笛。
“三个人闹的事,怎可你一人抗?”
“就是。再说了,我还得报这一剑之仇呢。”
钟擎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就你,还报仇?昨天是老子大意了,才让你们几个溜走,今天除非是天王老子来了,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眼看巫衣堂九人就要动手,被忽视(盖着斗笠装睡着)的云渊取下斗笠,脸上满是笑意:“诸位有恩怨,我自不干涉,只是在茶庐前打,会扰了我和我师兄的兴致。不如一道坐下喝杯茶,或者去别处打。”
众人看向云渊和梓盛:女子一身暗红长裙,略有慵懒地半躺在藤椅上,右眼上戴着红色透镜,为那张笑吟吟的脸平添了几分戾气。至于梓盛,面无表情,却自带三分温润笑意,淡金色的长袍自显贵气,乍一看去,便是光风霁月,当世君子。
钟擎怔了片刻,瞥了眼简陋的茶庐:茶庐茅草铺顶,老竹为柱,连门都没有,也不知是谁为这儿题了个名叫“竹阴舍”。除此之外,柜台后还贴了一副对联。上联写“行如逆旅枯木三逢春”,下联道“趋若孤鹜闲饮一杯茶”,横批:“长迎远客”。
钟擎没读什么书,下意识看到的只是一串鬼画符,再加上这对联并不出名,他也就没想过这两人能是什么大人物。
至于那不凡的衣饰,只当是这两人打肿脸充胖子,不想受欺负而虚张声势罢了。
“就这破地方,还兴致?娘的,要不是有毛病,谁在这大林子里头建茶庐?今儿老子就是把这儿拆了,也是你祖宗积的德!”
子穗眉毛微皱,她不了解云渊二人的身份,但人家好歹给了自己一杯茶。
“姓钟的,人家有雅致碍你什么事,你骂什么?”
“嘿,老子巫衣堂骂人,谁敢反抗?骂这穷酸是给她脸。倒是你们仨,都自顾不暇了,还给别人伸张正义呢,还是先想想待会儿到了地下怎么过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