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松阳出发(一)
前世自从入宫后一别数十年,首到母亲病逝,我都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不禁痛哭起来:“母亲!”
母亲吓得紧紧搂住我:“我的儿!
这是怎么了?”
我平静情绪,抹了抹眼泪,前世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如今离出发前去殿选还有一段时间,我必定好好为她打点筹谋。
“没事的母亲,许是夜里有点寒凉,我又做了个噩梦,有点惊吓着了。”
母亲因问道:“孩儿做了个什么样的噩梦?”
我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孩儿梦到入宫后,并不得皇上的宠爱,只得数着宫墙上冰冷的红砖,了此残生。”
实际上我的前世可比在宫中寂寥度过一生惨多了。
母亲不禁叹息道:“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陵容,为了你的幸福,我倒是愿你不要入选的好。”
我挤出一抹笑容:“母亲这是说的哪的丧气话,本来以孩儿的家世,能入选殿选己经是烧了高香了。
若是最终能选上秀女,进宫见识了吃的用的那些好东西,怕是现在的我都无法想象。
到时候提携父亲升官发财,算是光耀门楣,母亲也不用成日在家为我担心了。”
母亲也笑了:“容儿你有这样的志气是好事,但是落选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又陪母亲说笑了一会,深深将与母亲这样的日常珍藏在心中,这些记忆或许是我后续在深宫中撑过来的唯一力量了。
之后,我马不停蹄地为母亲找了个好的大夫,拿出平时压箱底的钱财,让大夫好好为母亲医治。
大夫表示母亲的眼疾属于多年沉疴,从今开始调理,虽不至于大幅好转,但是也不至于继续恶化,不会到完全看不见的地步。
我的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我又叮嘱母亲日后不必再磋磨自己补贴家用,父亲是个没良心的,就算母亲做女红补贴得了那么一点家用,也必然很快给父亲挥霍了。
只有保养自身,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如今你父亲的为人我算是看清了,倒也不是为了他。”
母亲叹息道:“只是容儿,两个月后就是殿选了,你妆点自身,路上盘缠,哪个不需要用钱?
你又把存下的钱都用来给我治病了,为母只怕拖累了你的前程。”
“母亲这又是哪里的话?
母亲能够保养自己,也算是成全了孩儿的一片孝心了。
到时候若孩儿能有在宫中产子的那一天,还盼望着母亲能荣光焕发地进宫陪护呢。
至于路上的盘缠,孩儿自有办法,母亲就不必为此操心了。”
————我又在胸中筹谋了一番说辞,前去拜见父亲。
只见父亲正搂着从勾栏赎回的小妾——红袖,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见了我,父亲还未说话,红袖便妖妖调调地笑道:“平日不见大小姐来给老爷请安,今儿倒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闻言便似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烧,不禁冷冷呵斥道:“放肆!
我虽不得宠,至少是父亲嫡出的大小姐,你左右不过是一个贱妾,勾栏出身,我和父亲说话,又哪轮得到你放屁?”
我骤然提高音量,倒把父亲和红袖吓了一跳。
毕竟上辈子我位至妃位,宫中的刀光剑影也见得多了,此时发作起来,周身倒多了一股气势。
红袖愤愤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父亲从我刚来的语气中回过神来,倒是对我的态度生出几分不满。
“容儿,你不可以这样对红袖说话,她毕竟是你爹心上的人…”话音未落我便打断:“父亲,其实陵容今日前来,是禀告前些日子入围了殿选,想多问父亲讨几两银子用作妆点和盘缠。”
“容儿,为父己经和你说过,你家世寒微,父亲也没多大本事,你入殿选己是烧了高香,对最终中选不必报什么希望,用你和母亲自己攒的那些钱, 横竖应个卯也就完事了,到时候父亲再为你择个好人家。”
择个好人家?
怕不是要因为丰厚彩礼,把我卖给什么达官贵人做续弦娘子,平白蹉跎了我的一生。
“父亲糊涂!
我的家世、来历,负责殿选的娘娘、太监们,不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
岂有随便拉人来凑数之理,到时候殿前失仪,我落选事小,惹怒了皇上事大,损的是举办殿选之人的体面。
我猜孩儿身上必定有一二过人之处,得了皇上、太后青眼也未可知。”
“父亲,孩儿自知自己容貌、气质不差,若是此番能选上,岂不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
到时候,在皇上跟前替父亲美言几句,父亲多年的官位也该往上动一动了,又何必拘泥于这一时的银钱?
到时候几个红袖父亲添不得,也是孩儿需给父亲尽一片孝心。”
经过父亲前世贪墨一事,这辈子我可再不敢求皇上给父亲升官了,到时候成了罪臣之女,我在宫中将彻底无法翻身。
但是这不妨碍我此时巧舌如簧,拼命鼓动着父亲想升官发财的心。
到时候兑现与否,全在我一念之间。
毕竟到时候我荣升妃位以上,和父亲也是上下关系,又何必将一个小小的松阳县丞放在眼里?
前世我生性木讷,又将一时的荣辱看得比天还重,才在一些事情上错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