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密布，看起来要下大雨。
打扫完最后一片区域后，桑拉收起扫帚，经过中殿时用余光瞥了眼，不出意外，那里依然聚着不少礼拜的人。
即使戴着口罩，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她依然可以从那些人仅露出的双眼中看出焦虑和恐惧。
真奇怪，他们明明是在向上帝祈祷，为什么还要害怕呢？
想着，桑拉收回视线，快速朝后院走去。
虽然有些好奇原因，但她可不敢多问，毕竟管理员早上才警告过他们，不允许靠近中殿，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一想到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痛苦，桑拉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受那种惩罚，还不如去死。
…………
众所周知，阿梅隆教堂建筑古老，历史悠久，不仅是A市著名的旅游景点，同时也是庄严的宗教场所，每月都有信徒参拜。
然而比起主殿的富丽堂皇，后殿倒要潦倒的多，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被时光腐蚀的石砖上到处都是缝隙，里面长满了杂草。
将扫帚放好后，桑拉走出了工具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消毒水味要比往日浓郁些，闻起来甚至有点刺鼻。
“喂！小心点，别把这东西抖出来了！”
“行了，我知道！不就是一具尸体吗，你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怕的！”
“不一样的！这可是害病死掉的尸体，万一有传染性怎么办！”
窃窃私语传来，桑拉转头，看见不远处有人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过来。
虽然隔得远，但她还是敏锐地闻到了白布下传出的气息，腐烂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酒精气，令人忍不住作呕。
看来又有人死了。
从半个月前开始，几乎每天都有这么一副担架被送往后殿的烟囱房里，接着就会飘出混着奇怪味道的灰雾。
其他人说那是得病死去的人，只要大火净化掉躯壳，他们的灵魂就可以升入天堂，得到护佑。
天堂，有那么好吗？让教堂内那么多人都向往着。
桑拉站在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一时有些入神。
墙角的蔷薇花缓缓绽放着，艳丽的颜色像鲜血般，格外惹眼。
后殿大厅的走廊上，日光透过彩绘玻璃落到地上，映出长凳上女孩发呆的身影。
看到她，桑拉的步伐顿了顿，脑海里瞬间冒出往日被欺负和丢石子的场景，眼神划过一丝犹豫。
要不要继续向前走？万一又被欺负了怎么办？思考了几秒，桑拉叹了口气，决定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出半米后，桑拉松了口气。出乎意料，女孩这次没有像平常那样欺负她，甚至就像没发觉她的存在一样，连头都没抬。
就在桑拉以为一切都会静静过去时，女孩突然开口了：“洛梨死了。”
低缓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桑拉停住脚步，转身看过去。
洛梨，她见过。印象中，对方留着短发，经常和眼前的女生一起欺负自己。
所以说……刚刚看见的那副担架上，放的是洛梨的尸体？
桑拉一时有些惊愕。
她实在无法将前几天那个嚣张欺负自己的人，和担架上那具腐烂的尸体联系到一起。
女孩转过头，将目光投过来：“教堂的其他人说她是生病死的，但我知道，事实不是那样。”
女孩的眼底染上几抹仇恨：“她是被你们这样的怪物给害死的！”
“就是因为你们这种罪恶生物的存在，才招来了灾难和疾病！”
说着，女孩突然笑了起来，语气诡异：“你知道吗？我被主教选中加入圣光会了。”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杀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血族！为人类扫清罪恶！”
丢下这几句后，洛雯最后看了桑拉一眼，目光决绝，然后转身离开。
桑拉静静凝视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垂眸，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
夜晚，桑拉从噩梦中醒来。
她走下床，推开老旧的木门，沉重的吱呀声缓缓响起。
月光倾泻进大堂，将中央的喷泉池照亮。
桑拉低头，透过清澈的水池，她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长发，黑眸，尖耳。
除了瞳色以外，其他特征完全符合卷宗中记载的血族模样，皮肤苍白，一眼便可以分辨出与正常人类的不同。
桑拉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与夜晚的清冷相符。
她想起刚刚梦境中洛梨一边朝自己扔石子一边唾弃的画面，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不理解，自己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一直被人骂怪物，而且……这所教堂内还有很多和她一样拥有尖耳尖牙的人存在，难道他们也都是怪物吗？
慈祥的教母曾站在圣台前，温柔地告诉她万物平等，可是这座教堂内的大部分人好像都不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桑拉连忙躲到柱子后。
“呼，今晚怎么这么冷。”粗粝的声音传来，桑拉认出那是管理员身边的秘书声音。
“不知道，每次走到这的时候，都感觉阴森森的。”另一道声音回答道：“幸好那些血族小孩每晚睡觉前都被要求喝了一碗加有安眠药的汤，否则咱们这些普通人哪敢到这地方来。”
“确实，不过听说一周后教堂又要来批小孩，估计还是和以前一样，既有血族又有人类。”
“那看来还是老规矩咯？宿舍东边住人类小孩，西边住血族，之后教堂再请圣光会成员把人类小孩培养成血猎。至于血族小孩，则每月拔一次尖牙，喝一次圣水，待几年后他们体内的血源之力被净化干净，没有反抗的能力后，就被卖到各大上流场所供富人观赏。”
“嘶……怎么听起来这些血族小孩有点可怜呢？”
“可怜什么啊！他们都是一群怪物，要不是教堂看他们还有价值，愿意收留过来进行培养，估计早就被弄死了。”
谈声逐渐远去，桑拉待他们彻底离开后，才从柱子旁站了出来。
安眠汤？她想起晚餐时被别的血族小孩恶意从自己手中抢走并喝掉的汤，有些惊讶。
所以说，喝了那碗汤，晚上就会长睡不起？
难怪，她推门出去的时候，房间内其他血族都没有动静。
正思索着那番里的内容，倏忽，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传入了她的鼻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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