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林小满蹲在沙坑旁,第三根棒棒糖在嘴里滚出清脆的响动。
粉色凉鞋尖戳着滚烫的沙粒,她突然看见一双雪白的耐克球鞋闯入视野。
"阿姨说吃多糖会蛀牙。
"仰头望去,七岁的江屿背着蓝色书包像棵小白杨。
阳光从他耳廓透出淡粉色,睫毛上真的停着只菜粉蝶——后来林小满才明白那叫眼睫毛长到犯规。
"要你管!
"她龇着刚补的门牙,把糖纸揉成团砸过去。
妈妈新买的薄荷色连衣裙沾满沙粒,活像只炸毛的绿孔雀。
江屿弯腰捡糖纸的瞬间,林小满突然想起电视剧里碰瓷的老头。
舌尖顶出黏糊糊的奶糖,"啪叽"按在他鞋带上。
阳光下金灿灿的麦芽糖拉出闪亮的丝线,完美复刻昨晚动画片里的蜘蛛精吐丝。
知了突然集体噤声。
江屿盯着鞋面蠕动的糖浆,喉结生涩地滚动——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理解什么叫手足无措。
林小满瞅准时机"哇"地干嚎,眼泪还没挤出来,先被自己口水呛得直咳嗽。
"你...你别哭啊!
"小少年手忙脚乱掏手帕,结果扯出张奥数草稿纸。
泛黄的纸页上画满歪扭的葡萄藤,林小满趁机偷瞄到"鸡兔同笼"四个字,突然想起昨天被数学作业支配的恐惧。
这不能忍!
"赔我的糖!
"她揪住江屿的背带裤吊带,奶糖趁机黏上他腕表。
1998 年最新款的电子表开始报时:"现在时刻,下午四点整——""哇啊啊啊妖怪表吃人啦!
"当两位妈妈循声赶来时,画面相当哲学。
江屿左手拎着滋滋冒雪的冰棍给小姑娘敷眼睛,右手举着《趣味数学》给她扇风。
林小满边打哭嗝边啃他书包侧袋里的果丹皮,鼻涕泡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小屿怎么欺负妹妹了?
"江妈妈憋笑憋得嘴角抽搐。
"是糖先动的手!
"林小满举起作案工具,半化不化的奶糖"吧嗒"滴在江屿鞋面。
小少年耳尖红得滴血,却还记得掏出手帕——这次是真手帕——给她擦嘴角的山楂渣。
那天傍晚,家属院所有小孩都目睹了奇观:冷面奥数小王子拎着两只脏球鞋往家走,背后跟着个蹦蹦跳跳的"绿孔雀",嘴里还哼着跑调的"糖糖糖,甜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