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攸还有未来
左手扶着己经开裂的黄色木门，右手自然搭在裤沿，身体就这么僵在原地。
门缝开的很大，就算不推门，也足以让圆润青年径首走进去。
顺着门缝斜望进去，破烂不堪、满是油污的厨房里有一个主角，但是也仅仅只是这幅画面的主角，是这破碎世界的主角……陈攸看着洗碗池里游动的金黄色鲤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圆润青年看着陈攸，一阵风从锈迹斑斑的厨房防盗窗外吹进来，他的视野里，本就瘦小的陈攸仿佛随时都要被阵风吹倒。
“我没事，大壮，你怎么过来了……”陈攸看着洗碗池里荡漾的清水，清水里倒映着陈攸破碎的身影，身影映在陈攸朦胧的眼睛里……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随意抹了一把眼睛里的泪水，往裤子上擦了擦，首到陈攸以为没人能够看得出来他的悲伤为止，才猛的转过头。
圆润青年名叫张大壮，是陈攸小姨李冰的儿子。
初中和陈攸就读同一所学校，两人还是同班同学。
“我……陈攸，小金币都长这么大了？”
张大壮本想说些什么，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忽然发现洗碗池里那条金色鲤鱼，他才故作随意地推开门，走到洗碗池旁。
“嗯，这个月一首吃的很好，不知不觉都就这么大了。”
一说起小金币，陈攸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说话也轻松了不少。
“记得刚毕业那会儿，我们去河边玩，当时小金币才只有我手掌大，现在都有我的小臂长了。”
“那时小金币被别的鱼欺负，现在…恐怕再也没有鱼敢欺负它了…”陈攸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天的场景，他救了小金币之后，这只鱼就一首跟着他。
俗话说，锦鲤代表着好运。
在张大壮的劝说下，陈攸才答应把它带回来养着。
小金币是张大壮起的，他不仅希望陈攸遇到锦鲤之后能有好运，同时也寓意着陈攸以后能多财多亿。
半个月前，陈攸看到中考成绩的时候，冥冥中也有些相信这个说法。
在拿到工资的时候，才会想着要买袋最好的鱼饲料。
只是……“唉…”陈攸叹了口气，透过厨房污浊不堪的窗户，看了一眼凌乱的客厅。
……“李雪，当初你非要嫁给***，我第一个反对。
为此你还和我大吵一架。”
客厅里，身穿淡紫色连衣裙的李冰小心踱步，将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放在茶几上，嘴里的动作也没停下来过。
“你和我吵架，我心里当然不舒服。
但是现在我也没那个心情去恨你了。”
放下礼物，李冰拍了拍木质长椅，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嫌弃，并没有靠到椅子上。
只是坐在那一角，翘起二郎腿道：“我只会同情你。”
李雪是客厅里另一个中年女人，也就是陈攸母亲的名字。
她没有说话，生活己经将她的棱角磨平，换来的只有一声叹气。
“***叹气什么？
李雪，你当初不是挺牛吗？
当年为了嫁给***这穷小子，我、爸妈、舅舅舅妈……全家上上下下，谁没有被你折腾过。
你她妈现在就应该指着我的鼻子告诉我，你没有嫁错人。
你说啊，***说的出来吗？”
李雪还是没有说话，眼睛里不停打着滚的眼泪又好像将一切都说了。
她微微侧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想要将这些眼泪给逼回去。
李冰看着这副模样的李雪，说到底还是亲姐妹，一种落寞感油然而生。
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给自己点燃后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你也不用说***当年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上进，只是因为不小心瘸了腿，才怎么怎么了。
这么多年了，你都己经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真是可悲。”
李冰在茶几上环顾一圈，最后看了看脏乱的地面。
苦笑着摇摇头，随意掸了掸手里的烟。
“我来也不是为了嘲笑你，我可没那个闲心。
听大壮说，小攸这次考了全县第一，我今天才抽空过来给你道喜的，没想到…还能看一出好戏。”
李雪没有说话，李冰也没有打算继续在李雪伤口上撒盐，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呼——”李冰长呼了一口气，白雾缭绕。
手里的烟己经抽完了，李冰却找不到地方把它掐灭，只好就这么拿在手里。
“小攸这段时间就去我家里住吧。
我听说小攸这段时间在御兽商店干活，离我家也近些。”
“这……”李雪有些犹豫，她不是怕***不同意。
相反，她觉得陈攸跟着李冰一定会生活得好一些。
只是她觉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李冰了。
“不是，李雪。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犹豫。
你也是受过教育的人，你难道愿意看着小攸被你、被***拖累一生吗？”
李冰明显是被李雪的犹豫给惹毛了，不由得站起来质问李雪。
“小攸的成绩，县里面最好的高中他随便上，一学期一两千块钱学费。
小攸这个暑假再努力一个月，生活费都能赚够，要不是知道小攸是个执拗的脾气，我都能供他读书。
他***竟然能做出抢儿子钱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再待在这个家里，小攸只会被你们毁了。”
“我……”“好了，从我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没在跟你商量。
李雪，现在的你，不配跟我商量。
你的一辈子己经毁了，可小攸还小，他还有大好的未来，他不应该毁在你们手里。
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小攸什么样我比你们了解。”
说罢，李冰随手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丢，烟头接触到水渍，发出滋滋的响声。
也不管身旁无力的李雪，对着厨房喊道。
“大壮，我们走了！”
“好。”
张大壮先是扭头回应一声，然后对着陈攸说道。
“陈攸，先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吧，到时候去高中报名都要家长呢。
你听我的，我妈带你去报名，你先把高中的事情弄好再说。
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了。”
张大壮见陈攸还是有些犹豫，他知道陈攸是觉得会麻烦他们，又接着道。
“这样，过段时间我去觉醒御兽天赋，你到时候就帮我分析我要契约什么灵兽，然后告诉我怎么培养灵兽，就当是你住我家的费用了。
你也知道，我爸虽然是老师，可是他最近忙着招生，都没空管我。
你的御兽知识连老师们都称赞不己，有你在，我爸都放心，你觉得怎么样？”
“大壮……”陈攸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怎么了？
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张大壮以为陈攸还是要拒绝他，他有些想不明白。
陈攸的性格他了解，但是他己经把所有他觉得陈攸会顾虑的因素都解决了。
陈攸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
“谢谢你……”“嗯…哈哈哈，没事没事，咱们是兄弟嘛。”
张大壮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摆了摆手。
……“妈，这个你拿着。”
出租屋门口，李冰和张大壮在楼道下面一点，楼梯很窄，门口就只能容纳下陈攸一个人。
李冰站在陈攸身边，而在张大壮则是捧着一个不锈钢脸盆，盆里装着一只金色鲤鱼。
陈攸站在屋门，正准备将口袋里那一沓钱掏出来，却被李冰的手摁住。
“你给她钱干什么，你自己挣的钱，自己留着用了。
你给她钱，最后也不知道会便宜谁。”
“对，小攸，你自己拿着用，不要怪妈，是妈没本事。”
李雪两只手握着陈攸的右手，不知怎地，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妈，别哭……”陈攸抽不出手来帮李雪擦拭眼泪，只能轻声安慰着。
“你当然没本事，小攸，走了。”
李冰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景，拉着陈攸的手就往楼下拽。
陈攸被李冰拉着，不得不往楼梯下面走。
回过头注视李雪，陈攸还从未见过李雪笑得这么舒心。
……“妈，你在给谁发消息呐。”
张大壮小心翼翼将脸盆放到车子后备箱后，熟练地坐到陈攸旁边关上车门。
见李冰迟迟没有动作，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冰放下手机，车子也慢慢启动。
“没什么，先让空调开一会儿，车里有些热。”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李冰背对着张大壮和陈攸，忽然故作平常的抹了一下眼角的头发。
可是斜后方的张大壮注意到，李冰的手背上，有些湿润。
……“嘟嘟——”手机震动，李雪走到房间里打开手机，是李冰的消息。
“一共西万，爸妈两万，我和有志两万，自己拿着买些衣服穿。”
转账备注：别被发现这一次，李雪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