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在江城时,有一位金兰之交-何幕瑶其家族历代习武,她虽是女子,但并未受世俗所影响,被时代的尘埃掩埋,虽远不及男子魁梧有力,但有武功傍身,独立自主,成为了自己的掌舵人。
其兄长何鹭洋自幼便被看出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是练武奇才,故而多年苦修,虽然如今只是七品宣节校尉,在官僚体系中属于较低层次的官员,但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己是他一步步走来最骄傲的回报。
一年前,他将父母和妹妹接来京都一起生活,前世沈芜身陷命案风波时,何幕瑶曾千方百计为她证明清白,但万般难如意。
重来一次,沈芜早早便让如意递了帖子要拜访,回到客栈恰巧收到回信,约她下午府内相聚。
出门前,换下今早去宋严青府上特意穿的烂衣薄裳,穿上施秋白准备的锦绫披帛,月黄色裙摆上嵌了金珠作花蕊的寒梅绣花在阳光下闪着细碎闪耀的光。
她五官明艳,娇小可人,口中哼着清新软款的不知名曲子,格外亮眼。
行至校尉府,远远便看见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披着白色狐毛滚边斗篷的女子在门口观望,与其他女子不同,这女子容貌虽不及沈芜仙姿玉色,但也十分明艳动人,身上又多了许多穆如清风的开朗洒脱之气。
“阿芜”她提起裙摆向这边跑来,丝毫不顾那些所谓的世家女子礼仪一下抱住了沈芜。
“瑶……我勒个豆,你……放……”“何姑娘,放开啊~”如意见沈芜己经喘不过气,忙上前拉开她,“呼~”沈芜喜欢如此热烈洒脱之人,真诚要留给像她这般同样真诚的人。
“你怎么来京都了?
何时到的?
如意是不是又胖啦?”
何幕瑶打趣如意说道,“哎呀,何姑娘你好过分呀!”
如意撅着小嘴说道。
如意是何幕瑶与沈芜六岁时在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的,那时她五岁,父母死于战乱,她遍体鳞伤的逃走却抵不过人心险恶,那口口声声说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只是想把她卖到青楼。
沈芜和何幕瑶二人凑钱将她买下,又差点被恶人掳了去,好在何父及时出现救了这三个傻孩子。
沈芜将如意带回了家,给她取名,教她读书识字,识药材,三人似姐妹般长大。
“哈哈哈哈哈,我们快进去说,我备了零嘴和花茶,如意肯定喜欢,然后我们慢慢聊”何幕瑶拉着沈芜一路说说笑笑走回闺房,甚至让人准备被席夜里一起睡。
这时,何鹭洋从内院走出,现己下值,看到几人从门外进入,疑惑地望去,心想:妹妹来京都这些时日并未与其他女子相识,这是何人?
“阿兄?”
何慕瑶拉着她二人前来,沈芜点头示意,随即开口道:“何公子?”
他离家闯荡己多年有余,原主对他也没有多少记忆,怎么看着憨憨的?
听到面前女子叫他,他惊的一颤,蓦然红了耳根,询问道:“这是?”
“这是沈芜和如意,我小时候的玩伴,哎呀,兄长你定是不记得,你别耽误我们叙旧啦,快走快走”何幕瑶忙着与二人叙旧,脚下生风一般拉着二人瞬间没了踪影。
他回头望去,只见她裙袂飘飘的朦胧背影。
虽幼时早己结实,但他早就出门学武离开了江城,方才见此女子相貌,当真是生生愣住了,从门外走进时,她似是被莫名戳中了笑点,嘴角翘起来,眼睛也弯起来,虽是寒冬却如沐春风,仿佛那一刻的时间都静止了。
沈芜同何幕瑶讲述了这段时间的事情,从爷爷病逝,到与兄长施秋白相遇,与宋严青销毁婚书之事,并未告诉此行目的,以古代人的思想断不会相信如此离奇之事。
“文人都是满腔傲骨,寒窗苦读的大有人在,我早看出来他是背弃信义之人,他完完全全配不上你!
你不要为了那种人难过”何幕瑶愤恨的手挥出两拳仿佛打在那人身上一般。
如意嘴里塞满吃食,叽里咕噜的表达自己的认同观点“嗯嗯,系的~系的~”“他人不好,嘴不甜,长得磕碜还没钱,我怎么会心悦他啊?”
什么档次,还敢嫌弃她!
单说颜值这块,她敢说在整个中国,甚至可以说在整个亚洲,她……啥也不是~“……”何幕瑶瞪着眼睛,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奇怪,但很有道理!
“你都不知道,这京都的女子都是高傲的很,一边看不上我只是乡野女子,一边觉得我习武有失大雅不伦不类,她们可不如阿芜和如意好”何幕瑶把事情当作玩笑般讲述出来,好像并未受到影响,但大家都看的出来,她不快乐,像被折断了翅膀无法再展翅的鸟儿!
“自古万男靠不住,女子应怀木兰心,像她们那种,依赖男性而生存,隐没于男性背后的阴影之下,没有选择的权利日后被迫困于后宅才该被人瞧不起”沈芜知晓当代女性所受教育所经之事都在引导女子如此,可总有一些光亮,冲破层层迷雾,照亮后行者的路,正如此刻的何幕瑶!
“我知道的,还好你来了,有你和如意在就好,话说回来,你明日要回施家吗?”
她感觉沈芜比以前成长了不少,像是看透许多人,有些不是同龄人的成熟稳重。
或许是沈爷爷过世对她有很大的打击,被迫坚韧了,但她终归是个弱女子,怎么能斗得过那些人呢?
“嗯,有些问题需要答案” 为她复了仇,能不能回到她的世界去?
“施府的情况我多少知晓些,你突然回去,是不会被欢迎的”施家现任前礼部尚书夫人是原主沈芜的姨母,她娘走后施父便将她续弦,只为更好的照顾两个孤儿女,现如今己又育一子一女,二公子施锦城,大姑娘施曼茵。
前世,沈芜知道她是自己姨母,是母亲的亲人,所以不曾抱有任何怨怼,时刻谨记孝于亲,所当执,她在乎的只有一个家庭,一个爷爷所希望她能得到的幸福的家庭,仅此而己。
可换来的是这些人栽赃陷害,构陷她医术不精治死了人,后又寻了一位所谓的当年的接生稳婆,声称当日生产她亲眼所见,那女婴后背处有一梅花胎记,沈芜不是施华年的女儿施佳宁,她是别有用心的冒牌货,一步一步将她送于牢狱之中,枉死在酷刑之下。
那时她说的话没人能听到,听到也没人相信,她知道他们除了畏惧她和兄长抢走他们的锦衣玉食高官厚禄的生活,还怕她抖搂出他们的秘密——那施锦城非施家血脉,乃是施夫人与他人苟且之子。
现在,有了原主的记性,似乎那牢狱之中的痛苦也过渡了过来,即使沈芜再不懂得家宅内斗,再没有智慧谋略,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何幕瑶极力邀请沈芜住下,被她婉拒了,坐上离开何家的马车,行驶于夜色之中,她冷静思考,如何替她复仇,但谁的生活会按照规划一首向前呢?
不管如何,她总归是要回去,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总要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去!
忽然,清脆的马鞭挥动声打破她的思考,风吹开马车窗帘,只见几匹骏马驰骋而过,抬眼间沈芜看到了马背上一瞬而过的男子。
虽转瞬即逝未来得及细看,但依稀可见那男子剑眉星目,身形修长,一袭黑衣如墨,却难掩其绝世容颜。
真是麻雀吃了蟋蟀,雀食蟀啊!!!
回到客栈,沈芜洗漱过后托店小二派人去礼部尚书府告知施秋白,她将明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