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乳白色的纱帐笼罩着苍茫山脉，露水顺着铁杉针叶滴落在他后颈，激起一阵战栗。
残魂昨夜在他识海中显化的《九州灵物志》正泛着金光，青灵草的图样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三棱状的叶片边缘带着锯齿，茎秆上七道紫纹如同北斗排列。
"往东三十里，寒潭生紫烟。
"他默念着口诀，靴底碾碎几颗暗红的蛇莓果。
山风掠过树冠发出呜咽，惊起一群血喙鸦，黑压压的羽翼割裂晨光。
林墨摸了摸怀中温热的玄龟甲片，这是三天前在溪边捡到的蜕壳，残魂说此物能抵御阴邪。
突然，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林墨攀上横倒的冷杉树干，瞳孔猛地收缩——百丈悬崖如被天剑劈开，飞瀑似银河倒泻，坠入深潭激起千堆雪沫。
那潭水泛着诡异的靛青色，水面漂浮着零星冰晶，明明是三伏天，周遭十丈内的草木却挂满白霜。
"潭底有冰魄玉髓的气息。
"残魂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此物乃水系至宝，更难得的是..."话音未落，林墨突然感觉脚底传来细微震动。
他本能地侧身翻滚，原先立足处的岩石被冰锥洞穿，寒气瞬间将苔藓冻成冰渣。
深潭中央泛起漩涡，水面凝结出蛛网般的冰纹，一只通体幽蓝的玄龟破水而出，龟甲上天然形成的符文正吞吐着寒雾，每片鳞甲都有脸盆大小，边缘锋利如刀。
"千年玄龟！
"残魂厉喝，"速退！
此兽守了冰魄玉髓至少三百载！
"玄龟灯笼般的竖瞳锁住林墨，喉间发出闷雷般的低吼。
第二波冰锥接踵而至，林墨抓起背篓挡在身前，竹篾瞬间被冻成齑粉。
他瞥见崖壁垂落的古藤，咬牙纵身跃起，冰锥擦着脚底掠过，将古藤冻成冰柱。
"往潭里跳！
"残魂突然喝道，"混沌灵根遇水则显！
"林墨在空中拧腰转向，玄龟喷出的冰风暴撕碎他半截衣袖。
刺骨的潭水淹没头顶的刹那，丹田处突然泛起暖流，竟在体表凝成薄薄气膜。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在水中视物，甚至看到潭底荧光闪烁——那是成群的玉磷虾在穿梭，虾须划过的地方留下细碎光痕。
玄龟入水的轰鸣从上方传来，整个寒潭都在震颤。
林墨拼命下潜，冰蓝长发随水流狂舞，手中紧握的玄龟蜕甲突然发烫。
潭底景象逐渐清晰：森森白骨堆成小山，有虎豹的颅骨，更有人形的残骸，中央生长着一株通体晶莹的雪灵芝，七片伞盖如同冰雕。
"冰魄玉髓就在灵芝下方！
"残魂急道，"用蜕甲划破掌心！
"利刃入肉的刺痛让林墨闷哼出声，鲜血在水中晕开奇异的金红色。
混沌之气悄然弥漫，追击的玄龟突然发出痛苦的嘶鸣，竟调头撞向岩壁，龟甲上的符文明灭不定。
林墨趁机游向雪灵芝，指尖触到伞盖的刹那，潭底岩层轰然开裂。
鸡蛋大小的冰蓝色晶石悬浮在裂缝中，其内似有星河流动。
林墨刚握住玉髓，极寒之气便顺着手臂蔓延，经脉表面瞬间结出冰晶。
但混沌灵根突然疯狂旋转，将寒气吞噬转化，冰晶化作暖流涌向西肢百骸。
"吞下去！
现在！
"残魂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晶石入腹的瞬间，林墨周身爆发出湛蓝光晕。
潭水以他为中心形成漩涡，无数光点从西面八方涌来——那是沉积百年的水灵之气。
他的意识仿佛被拉入深海，看到自己丹田处凝结出冰晶莲台，莲心坐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小人，只是通体透明如水晶。
外界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玄龟发狂般撞击着潭底。
林墨在混乱中抓住岩缝攀升，破水而出的刹那，指尖射出三道冰凌，将追击的玄冰箭矢凌空击碎。
他落在潭边巨石上，发现掌心能随意凝出冰刃，随意一挥便在岩壁上留下三尺沟壑。
"炼气三层..."林墨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灵力，突然瞥见水面倒影——自己的瞳孔竟变成冰蓝色，发梢也染上霜白。
残魂幽幽道："冰魄玉髓正在改造你的体质，三日之内..."凄厉的鸦鸣打断了他的话。
林墨抬头望去，只见那群血喙鸦正在高空盘旋不敢落地，而东边的天空飘来几缕黑烟——正是青牛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