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看腕表，距离徐墨的钢琴独奏会结束己经二十分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许多观众都滞留在音乐厅内。
"看来我们都被困住了。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程暖转头，看见徐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半米处。
演出时的黑色燕尾服己经换成了一件深灰色风衣，领口处还别着那枚银色的音符胸针。
"你的肖邦弹得很美。
"程暖轻声说，"尤其是《夜曲》里的那个装饰音，处理得很特别。
"徐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注意到了？
那是我的...一点小习惯。
"雨势渐大，水珠顺着屋檐成串落下，在他们面前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徐墨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长柄伞，"咔嗒"一声撑开。
"我送你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程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谢。
伞不算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
她闻到了徐墨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钢琴漆特有的清冽味道。
"你住在哪个方向？
"徐墨问道。
"梧桐公寓，在老城区那边。
"徐墨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真巧，我工作室就在那附近。
回声书店楼上。
"他们沿着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石板路慢慢走着。
程暖注意到徐墨走路时会不自觉地避开积水较深的地方，仿佛能听见水下的动静。
"你经常去回声书店吗？
"徐墨突然问道。
"嗯，那里有我父亲留下的一些藏书。
"程暖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徐墨侧头看她："你父亲是...""一位医生。
"程暖迅速转移话题，"对了，你周三提到的儿童音乐剧，具体是什么形式？
"雨声中，徐墨详细解释着工作坊的构想。
他的声音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音符。
程暖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分析着他声音的频谱特征——基频稳定在110Hz左右，泛音结构异常丰富，难怪听起来如此悦耳。
转过一个街角，梧桐公寓己经遥遥在望。
就在这时，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碾过水坑，溅起一片水花。
徐墨几乎是本能地转身，用后背为程暖挡住了飞溅的雨水。
"谢谢。
"程暖轻声道谢，发现徐墨的风衣后背己经湿了一大片。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路灯下闪烁着微光。
徐墨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从内袋掏出一张略微潮湿的名片："这是工作室地址，周三下午三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程暖接过名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徐墨的手。
他的手指冰凉，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温暖。
回到公寓，程暖将那张名片放在书桌上。
名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你的声音里有种特别的东西——能让人听见色彩。
"窗外，雨依然下个不停。
程暖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徐墨 钢琴家"。
屏幕上立刻跳出无数演出视频和访谈。
她点开最近的一个访谈视频，徐墨正在谈论他的新专辑《听见寂静》。
"有些声音，"视频中的徐墨说道，"即使是在最嘈杂的环境里，也能清晰地传递到心里。
就像某种...频率的共鸣。
"程暖关上电脑，走到窗前。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窗外的灯火。
她想起今天听到的那首《夜曲》，想起徐墨挡在她身前时风衣上雨水的痕迹，想起他谈起声音时眼中闪烁的光芒。
周三的工作坊，或许值得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