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显示屏上的尸检报告，光标在"犯罪嫌疑人DNA匹配度100%"处疯狂跳动。
窗外晨雾浓得化不开，却有一缕阳光诡异地穿透云层，正照在墙面的青铜塔浮雕上——那东西自从三天前出现后，就像霉菌般在建筑里疯狂增生。
"沈医生，您要的十年前尸检档案。
"实习生小林递来文件袋，手指在触及我掌心的瞬间突然缩回。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我手背蜿蜒的蓝色晶纹，那些纹路正在形成塔尖的形状。
档案袋封口处残留着暗红蜡印，图案是衔着钥匙的乌鸦——守序者联盟的最高密级标志。
解剖刀划开蜡封时，腐坏的纸浆味涌出。
泛黄的尸检照片滑落，照片里的女尸心口赫然是血月纹身，拍摄日期是1993年4月7日。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个日期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潘多拉魔盒：父亲修理厂爆炸的浓烟中，小岚攥着柠檬糖纸的手垂落在废墟外，而我跪在雨中，看着消防员翻开她焦黑的遗体——那具尸体的脖颈处，也有同样的螺旋状淤青。
原子钟的咔嗒声突然加速。
显示屏上的时间开始抽搐般跳动：2023→1993→2043...当数字定格在"ERROR"的鲜红警告时，整面玻璃幕墙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雨痕。
那些水迹组成无数个"SOS"，正是便利店冰柜里融化冰淇淋留下的轨迹。
"打扰了。
"带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穿绣牡丹唐装的男人斜倚门框，脖颈上的毒蛇纹身吐着信子，"陆离，灰域的情报商人。
"他抛来枚三瞳乌鸦徽章，徽章在触及桌面的瞬间化为晶粉，凝聚成缩小版的青铜塔模型，"您对破晓组织的纪念品感兴趣吗？
"突然响起的刺耳警报打断对话。
走廊传来野兽般的低吼，混杂着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我抓起解剖刀冲向声源，却在转角撞见正在晶化的保洁阿姨——她的右臂膨胀成蟹钳状，蓝紫色脉络如寄生藤蔓爬满脖颈。
更恐怖的是她的脸，正在分裂成两张相似的面容，像是拙劣的镜像复制。
"退后！
"江寒川的银发掠过视野。
他手中钢笔射出激光束，却在触及怪物的瞬间被晶化层折射。
分裂的脸孔同时发出尖笑，那声音让我想起白露哼唱的儿歌调子。
怪物扑来的刹那，我的左手不受控地撕裂空间，幽蓝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将其绞碎。
晶化碎屑在空中凝成血月图腾。
陆离蹲下身，毒蛇纹身竟脱离皮肤游向地面，吞噬着晶粉发出餍足的嘶嘶声。
"这可不是普通晶化病。
"他抚摸着蛇头，"有人在用九重塔辐射催化异能暴走。
"手机突然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张模糊照片：童年旧宅的阁楼地板上，铁皮盒旁散落着带血的手术刀，刀柄刻着"C-7"。
第二张照片让我血液凝固——小岚的墓碑前，白露正将柠檬糖摆成北斗七星，而她身后站着穿连帽衫的"我"。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我冲进雨幕时，听见陆离带笑的声音："灰域今晚有场拍卖会，压轴品是...1993年4月7日的修理厂监控录像。
"他的毒蛇纹身突然咬住我手腕，注入冰冷的液体，"定金是您三天的记忆，要抽走哪段呢？
"防空洞的潮湿气息裹着回忆涌来。
我蜷缩在小岚最爱的角落，怀表齿轮声与雨声共振。
盖革计数器再次尖啸，辐射值飙升到正常值的千倍。
墙面的青铜黏液凝聚成九层塔影，第二层的绞盘突然转动，将我的意识拽入记忆漩涡。
1993年的修理厂弥漫着机油与焦糊味。
我攥着偷来的柠檬糖躲在货架后，看见父亲正将某种发光液体倒入小岚的果汁。
爆炸发生的瞬间，父亲用身体护住她，而我的视网膜上烙下永生难忘的画面：小岚的瞳孔浮现青铜塔影，皮肤下蓝光流转。
"哥哥..."记忆中的小岚突然转向我藏身的方向，嘴角渗出晶化粉末，"快逃出塔..."现实中的剧痛将我扯回防空洞。
手背晶纹己蔓延至手肘，蓝光中浮现出电子倒计时：71:59:47。
陆离的毒蛇纹身留下的咬痕渗出金线，在空中织成拍卖会坐标——那正是小岚最爱的游乐园废墟。
午夜12点的摩天轮残骸上，破晓组织的三瞳乌鸦旗猎猎作响。
我混在兜售记忆胶囊的商贩中，突然听见熟悉的儿歌旋律。
旋转木马废墟里，白露正在教一群晶化儿童唱《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她的腐烂右臂用绷带缠成滑稽的玩偶状。
"接下来是特别拍品。
"陆离敲响铜锣。
全息投影中浮现出修理厂监控画面：父亲倒入液体的瞬间，他的后颈浮现出血月纹身。
竞价牌此起彼伏时，我摸向藏在内袋的手术刀，却触到冰冷的金属——那枚本该在证物室的"C-7"编号牌，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口袋中。
晶化怪物的咆哮突然撕裂夜空。
拍卖场地面裂开巨缝，无数蟹钳状手臂伸出。
混乱中有人抓住我的手腕，苏夜布满钛合金钉的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在用你的DNA制造晶化种..."他撕开上衣，心口处的血月纹身正在渗血，"快毁掉青铜塔...趁你还能记得自己是谁..."摩天轮钢架轰然倒塌。
我在钢索断裂的尖啸中坠落，瞥见白露站在最高处微笑。
她腐烂的右臂指向游乐场鬼屋，霓虹灯牌上闪烁着我的名字。
而倒计时显示：71:1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