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鼻子,迷迷糊糊伸手去挡,却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唔?
"宁颂猛地睁眼,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竖瞳——是只花斑山猫正蹲在他胸口!
"啊!
"他惊叫着一骨碌爬起来,山猫轻巧地跃上书架,尾巴扫落几本册子。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祁野拎着还在滴血的兔子冲进来:"怎么了?
"宁颂裹着被子缩在床角,指着山猫结结巴巴:"有、有野兽!
"祁野挑眉:"这是小花,我养的。
"说着吹了声口哨,那山猫便跳到他肩上,亲昵地蹭他脸颊。
宁颂瞪圆了眼睛:"猎户还养猫?
""捉老鼠。
"祁野把兔子扔进竹篓,顺手捞起掉落的书,"不是让你整理书架吗?
怎么睡到现在?
"宁颂这才注意到日上三竿,慌忙起身,却忘了自己只穿着单薄中衣。
领口随着动作敞开,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祁野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我马上去!
"宁颂手忙脚乱地系衣带,却越急越系不好。
祁野突然大步走来,粗粝的手指拂过他脖颈,三两下就系出个漂亮的结。
"笨。
"猎户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带着薄荷的清香,"书架最上层先整理。
"等祁野出去后,宁颂捂着发烫的耳朵发了会儿呆。
这只猎户太奇怪了——明明生活在深山,身上却总有薄荷香;说是粗人,系衣带的手法却比他的书童还熟练。
书架比想象中复杂。
宁颂踮着脚取下最上层的《孙子兵法》,发现书脊己经开裂。
他小心地翻开,准备用带来的桑皮纸修补,却从书页中飘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天佑七年腊月,密道东北角新增暗门——“纸条上的字迹工整有力,像是军事密函。
宁颂正疑惑,突然发现书架背板有处不自然的凸起。
他鬼使神差地按下去,"咔嗒"一声,暗格弹开。
"这是......"暗格中静静躺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威风凛凛的虎头纹样,下方小字”镇北军令“。
令牌旁是半块玉佩,断口处还沾着暗红痕迹。
"好看吗?
"阴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宁颂寒毛倒竖。
转身时撞进一堵肉墙,祁野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后,眼中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风暴。
"祁、祁兄......"宁颂后退半步,腰抵上书架,"我不是故意......""好奇害死猫。
"祁野一把扣住他手腕按在书架上,青铜令牌在两人之间泛着冷光,"尤其是你这种——"手指突然抚上他颈动脉,"细皮嫩肉的小猫。
"宁颂心跳如鼓,却意外地不怕。
他仰头首视祁野的眼睛:"你是将军府的人?
"祁野瞳孔骤缩。
"令牌上的虎头纹,我在《前朝军制考》里见过。
"宁颂声音越来越稳,"镇北将军的亲兵才有这种令牌。
"空气仿佛凝固。
山猫"小花"在门口不安地踱步。
突然,祁野松开他,转身从床底拖出个铁箱。
开锁声清脆,他取出一卷画轴扔给宁颂:"自己看。
"画中是一位戎装将军搂着个七八岁男孩,背景正是这座木屋。
将军腰间佩戴的,正是那枚虎头令牌。
"这是......""我父亲。
"祁野声音沙哑,"前朝镇北将军祁天佑。
"宁颂倒吸一口凉气。
地方志记载,祁天佑因谋反罪满门抄斩,据说连看门的狗都没放过。
"你逃出来了?
"祁野冷笑一声,突然扯开衣襟。
古铜色的胸膛上,一道狰狞疤痕从锁骨延伸到腹肌:"拜这剑伤所赐,他们以为我死了。
"宁颂指尖发颤,不自觉地想触碰那道疤,又在半途缩回。
祁野却抓住他的手,强行按在伤疤上。
"摸到了?
"他带着宁颂的手划过凹凸不平的肌肤,"这是兵部尚书林崇义的杰作。
"掌下的心跳沉重有力,宁颂突然鼻子发酸。
十岁的祁野,是怎么带着这样的伤活下来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轻声问。
祁野松开他,慢条斯理地系好衣襟:"因为你己经看到了。
"突然捏住他下巴,"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这句话让宁颂耳尖发烫。
没等他细想,院子里传来货郎李三的吆喝声:"祁大哥!
新鲜的蜂蜜要不要?
"祁野脸色一变,迅速将令牌和画轴塞回暗格:"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转身前又补充,"特别是对李三。
"李三比上次见时更黑瘦了,眼睛却亮得瘆人。
他盯着来开门的宁颂,笑得意味深长:"小书生气色不错啊。
"宁颂下意识拢了拢衣领,遮住并不存在的痕迹:"李大哥好。
""祁野呢?
"李三伸长脖子往屋里看,"我有要事。
""在剥兔子。
"祁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警告意味,"李三,东西放下就滚。
"李三却不走,反而凑近祁野低语:"尚书府的人在镇上打听前朝余孽......"眼睛瞟向宁颂,"你这小美人,可靠吗?
"祁野一把揪住他衣领:"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永远闭嘴。
"等李三灰溜溜地走了,宁颂才小声问:"他为什么叫我小美人?
""因为你长得像。
"祁野头也不回地处理兔子,"晚上吃红烧的。
"宁颂气鼓鼓地去整理书架,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祁野伤痕下的心跳声,还在他掌心发烫。
晚饭时,祁野破天荒地给他夹了只兔腿:"补补。
"宁颂小口啃着肉,偷瞄对面沉默的猎户。
月光从窗口洒进来,给祁野的侧脸镀上银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好看得不像话。
"再看收费。
"祁野突然开口。
宁颂差点噎住:"看什么?
""我。
"祁野放下碗,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一次一两银子。
""谁、谁看你了!
"宁颂红着脸辩解,"我在想......"灵光一闪,"你教我防身术吧!
"祁野挑眉:"为什么?
""万一下次遇到李三那样的......""有我在。
"祁野打断他,"没人能动你。
"这句霸道宣言让宁颂心跳漏拍。
他低头扒饭,却听祁野又道:"不过确实该教你几招。
"饭后,祁野在院子里演示基本防身动作。
宁颂学得认真,却在被祁野从背后环抱纠正姿势时乱了呼吸。
"专心。
"祁野捏了捏他的腰,"敌人可不会等你脸红。
"宁颂恼羞成怒,突然用手肘往后一顶——正中祁野腹部。
猎户闷哼一声,却笑了:"不错,再来。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一场默契的舞蹈。
宁颂转身时不小心踩到石子,整个人往后栽去。
祁野稳稳接住他,两人一起倒在草堆上。
宁颂趴在祁野结实的胸膛上,听到两颗心脏在疯狂共鸣。
"祁兄......""嘘。
"祁野突然捂住他的嘴,"有人。
"院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
祁野眼神一凛,抱着宁颂滚到阴影处,另一只手己经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几个?
"宁颂用气音问。
"三个。
"祁野贴着他耳朵回答,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皮肤上,"待在这别动。
"宁颂却抓住他手腕:"一起。
"祁野深深看他一眼,突然扯开自己衣领,在宁颂惊愕的目光中,将一枚狼牙项链戴在他脖子上。
"戴着它。
"祁野的声音轻得像风,"狼不敢咬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