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皮试卷
他皱眉甩手，A4纸上《量子力学对玄学体系的解构分析》论文标题己被染红。
"学长...能帮帮我吗？
"幽怨的女声从古籍区飘来。
林景钰抬头，看见穿民国学生装的女孩站在槐木书架前，青白手指正抠着《周易正义》的书脊。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脚边投下碎影——唯独少了人头该有的阴影。
"图书馆闭馆了。
"林景钰推了推金丝眼镜，继续在稿纸上推导公式。
作为物理系最年轻的博士候选人，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连续熬夜产生的幻觉。
女孩却贴着他耳根呵气："你看得见我。
"腐烂的蔷薇花香混着尸臭钻进鼻腔，"帮我找找头好吗？
1937年6月15日，他们把我的头塞进了...""吵死啦！
"奶凶的呵斥声炸响。
林景钰公文包里突然钻出个粉团子，悠悠顶着青蛙睡帽蹦上桌子，肉手啪地拍在女鬼心口："姐姐你的头在钟楼呀！
"女鬼脖颈断口喷出黑血，却在触及悠悠的瞬间化作青烟。
林景钰尚未回神，妹妹己经攥着女鬼遗留的玉簪，在论文空白处画起歪扭的符咒。
"三哥哥快跑！
"悠悠突然拽住他领带往门口拖，"坏东西要醒啦！
"整面书墙轰然倒塌，泛黄的典籍在空中翻飞重组。
当《梦溪笔谈》撞上《尸变录》，地板裂开猩红豁口，涌出成千上万只戴学士帽的老鼠。
它们抬着具无头尸，腐烂的牛津袍下露出森森腿骨。
悠悠掏出口袋里的跳跳糖撒向鼠群，糖果落地竟变成符纸小人。
小纸人们手持牙签长矛列阵，将鼠群逼回裂缝。
最胖的那个纸人突然膨胀，一***坐在裂缝上打了个饱嗝。
"胡闹！
"林景钰抱起悠悠就要走，却见论文纸上的血符泛起金光。
原本空白的《周易正义》书页疯狂翻动，最后停在蛊卦篇，墨字重组为血淋淋的警告：子时三刻，人皮书现落地窗突然炸裂，阴风卷着槐树叶灌入。
悠悠腕间九瓣莲纹灼灼发亮，她盯着林景钰发黑的印堂惊呼："三哥哥口袋里有什么在哭！
"林景钰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
三天前他在旧书市淘到本羊皮笔记，此刻封皮竟变成柔软的人肤，烫金标题化作凸起的血管——《1937届毕业生留念》。
笔记自动翻到六月十五日，泛黄照片上赫然是方才的无头女生。
更恐怖的是，当林景钰手指划过照片，相中人突然转动眼球，裂开半张血嘴："林学长，轮到你了..."悠悠突然咬破食指，在照片女生额头点下血痣："姐姐乖，带我们去找你的头。
"整座图书馆开始扭曲旋转。
等林景钰回过神，己站在钟楼机械室。
生锈的齿轮咬合处卡着颗头颅，长发缠在铜钟摆锤上，随每一次摆动溅出脑浆。
"这是非欧几何的空间折叠？
"他扶眼镜的手微微发抖，"不对，普朗克尺度下...""三哥哥笨蛋！
"悠悠骑到他脖子上，对着虚空奶喝："坏老头不许躲！
"铜钟突然发出丧音，齿轮缝渗出粘稠血水。
穿长衫的老者从钟摆里浮出，怀表链子拴着七颗学生头颅。
最顶上那颗正是民国女生，此刻正朝悠悠拼命眨眼。
"教务处主任赵德昌，"老者扶了扶圆框眼镜，"私自将留级生做成人皮书，倒是省了印刷费。
"他枯指划过林景钰眉心，"好材料，正好补上《相对论新解》章节。
"悠悠突然掏出玉簪掷向怀表。
簪头翡翠炸开绿光，七颗头颅齐声尖啸。
老者长衫鼓成风帆，无数试卷从袖口飞出，每张都印着带血指印。
"三哥哥闭眼！
"悠悠扯下发间红头绳，沾血在掌心画出八卦。
林景钰只觉耳畔掠过腥风，再睁眼时，满地试卷正拼成血祭阵法，自己的论文不知何时飘到阵眼。
悠悠踩着他肩膀跃起，肉腿在空中划出七星罡步："天雷奔地火，破尽邪法！
"红头绳应声燃起幽蓝火焰，火舌舔过之处，试卷化作灰烬。
老者怀表砰然炸裂，七颗头颅滚落满地。
民国女生的头突然开口："小心五房...他们用禁书..."话音未落，钟楼传来巨响。
悠悠拽着林景钰跳窗瞬间，整座机械室被血浪吞没。
两人跌进灌木丛时，林景钰摸到西装内袋的人皮书正在发烫。
"这是妈妈的字迹！
"悠悠突然抢过羊皮笔记。
在泛黄的末页，有道铅笔写的微分方程，笔迹与林景钰今早收到的匿名威胁信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公式解集恰好构成锁龙井的星图坐标。
林景钰手机突然狂震，校长室发来紧急通知：他的博士答辩被控学术不端，证据是段监控视频——画面显示他昨夜潜入档案馆，撕毁了二十年前林景轩生母的尸检报告。
"是五爷爷搞鬼！
"悠悠对着月亮举起玉簪，"妈妈在簪子里藏了东西..."月光穿透翡翠，在草坪投下血色光斑。
光斑组成个蜷缩的胎儿轮廓，脐带连接着林氏祠堂方向。
林景钰忽然想起，五叔公书房里那尊送子观音像，莲座下压着的正是这种血玉髓。
此时医学院解剖室，无影灯突然亮起。
盖着林景钰名牌的尸体台上，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那具女尸，腰窝处正缓缓浮现月牙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