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屑簌簌落下，露出青白色的皮肤时，解剖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尸体像一尊石膏像嵌在水泥块里，双手交叠在胸前，深褐长发如同凝固的河流。
最诡异的是那张脸——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在享受永恒的安眠。
我握笔的手在勘察记录本上顿住，二十年刑警生涯，头一回见着带笑意的尸体。
"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年。
"陈蓉用镊子夹起一片水泥，"凶手在尸体表面涂了至少五层防水涂料，看这结晶形态......"她凑近闻了闻，"掺了明矾。
"窗外飘进零星的雪花，在玻璃上融成水痕。
我望着物证袋里那截断裂的钢钎，三小时前拆迁队就是用这个凿开了向阳路家属院的水泥炕。
老张头举着电钻的手直哆嗦，说灰渣里突然滚出颗牙齿，上面还粘着金箔。
"郑队！
"实习生小周举着平板冲进来，"齿科档案调到了！
72号臼齿做过镍铬合金烤瓷冠，登记患者是......"他咽了口唾沫，"2003年11月报失踪的纺织厂女工，林淑芬。
"解剖台顶灯突然闪了闪，我看见尸体交叠的双手无名指上，有道极浅的环状白痕。
---纺织厂退休办主任的茶杯抖得盖碗咔咔响。
"淑芬可是当年的三八红旗手，她丈夫王德贵还是厂里模范......"老头突然压低声音，"就是喝完酒爱耍钱，有回把淑芬锁在锅炉房冻了一夜。
"我翻着泛黄的考勤表，2003年10月25日林淑芬的签到栏里有个钢笔画的五角星。
小周凑过来看："听说那个月要评先进个人？
"窗外北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框，档案室的白炽灯管滋啦作响。
忽然有张照片从档案袋滑落——年终表彰会上，林淑芬穿着枣红毛衣站在前排，领口露出半截淤青。
"她女儿王雅丽......"主任摘下老花镜擦了擦，"淑芬失踪第二年就疯了，见人就喊妈妈在炕洞里织毛衣。
"我们找到王雅丽时，她正蹲在市精神卫生中心花坛边数蚂蚁。
女人四十岁的面容嵌着少女的神情，发间别着褪色的红发卡。
"爸爸说妈妈去南方打工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袖子，指甲缝里嵌着毛线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