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烽火楚辞 木易一泽 2025-04-06 05: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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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 暗流秋雨把岳麓山的枫叶打得透湿,顾长风趴在狙击点已经三个时辰。

望远镜里,湘江码头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映出三艘铁灰色运输舰的轮廓。"十二点方向,

三百米。"耳畔传来观察员老周嘶哑的声音,"穿将校呢的,左胸勋章反光。

"顾长风食指搭上汉阳造的扳机。雨滴顺着帽檐砸在枪管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屏住呼吸,

看着准星里那个趾高气扬的日军少佐突然捂住咽喉,像截烂木头栽进江里。码头顿时炸开锅,

十几支手电筒的光柱在雨夜里乱晃。"撤!"老周猛地扯他衣袖。子弹擦着耳畔飞过,

打碎身后山石迸出火星。顾长风甩开被荆棘勾住的绑腿,听见追击的皮靴声里混着狼狗低吼。

转过山坳时老周突然闷哼一声,栽进灌木丛的小腿赫然插着枚菱形镖。

潮宗街的晨雾还没散尽,陆永沐就被檀木戒尺敲醒了砚台。"陆生,

昨日留的《楚辞》注疏可完成了?"戴圆框眼镜的私塾先生立在窗前,长衫下摆还沾着夜露。

"先生..."陆永沐慌忙用袖子遮住宣纸上的涂鸦。

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誓死保卫大长沙"的标语设计,最底下还画了架投石机。

青石板路突然震颤起来。二十几个学生举着三角旗呼啸而过,

红漆刷的"抗日救亡宣讲队"在雾里忽隐忽现。陆永沐扒着窗棂张望,

后颈突然一凉——先生的戒尺贴着脊椎滑下来。"坐下。"老人从镜片上方盯着他,

"你以为举旗呐喊比读懂《国殇》更重要?'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这才是楚人的魂..."爆炸声撕裂了晨雾。

陆永沐永远记得那个瞬间:先生花白的山羊须突然扬起,接着整个人像片枯叶飘了出去。

瓦砾雨点般砸在《楚辞》残页上,血渍在"天时坠兮威灵怒"那行字间晕开。

火舌舔舐着半边街道,陆永沐在浓烟里摸索到先生冰凉的右手。

那支蘸满朱砂的狼毫笔还攥在指间,在焦土上拖出一道狰狞的红痕,像未写完的***。

2 第二章 火种湘江水面浮着层薄冰,顾长风把枪管架在渔船舱板缝隙间。望远镜里,

橘子洲头的天主教堂尖顶正在渗血——那是日军新挂的太阳旗在暮色中招展。

"看到吊脚楼三层的气窗没?"船老大往冻僵的手指哈气,"每日子时换岗,

探照灯有半分钟间隙。"他说话时喉咙里带着痰音,像是被江风灌满了肺叶。

顾长风往芦苇荡里缩了缩。三天前老周截获的密电还在他怀里发烫,

那个被他狙伤的日军大佐森川,竟然拄着拐杖出现在了长沙城。正想着,

教堂彩窗忽然映出个人影,金丝镜片在烛光下闪了闪。枪托抵肩的瞬间,顾长风嗅到铁锈味。

这不是汉阳造熟悉的桐油香,而是地下兵工厂刚淬火的毛瑟枪管。

准星里森川的右腿仍缠着绷带,正弯腰查看沙盘。食指扣下扳机的刹那,

烛火突然被劲风扑灭。"撤!"船老大猛拽缆绳。子弹擦着船舷打进江水,

对岸机枪火舌喷涌而出。顾长风在颠簸中回头,看见吊脚楼窗口探出支狙击枪,

枪身缠着祭祀用的注连绳。陆永沐把《申报》盖在馄饨碗上,

热气在"焦土抗战"的标题晕开墨痕。老板娘突然掀翻案板,

青花瓷碗在青石板上炸响的瞬间,他听见飞机引擎的轰鸣贴着屋檐掠过。"进防空洞!

"巡警的铜锣砸碎街市喧嚣。陆永沐被人流裹挟着往前,

怀里刚取的《船山遗书》硌得肋骨生疼。转过太平街口时,

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姑娘突然拽住他衣袖。"劳驾,帮我找找这个。"姑娘摊开掌心,

铜钥匙上刻着"储奇门17号"。她耳垂挂着红珊瑚坠子,在爆炸的火光里像两滴血。

防空洞深处飘来霉味,陆永沐借着煤油灯数钥匙齿痕。第七个铁门打开时,

满墙的湘绣让他怔住——百鸟朝凤图的雀眼全是用摩斯密码绣的针脚。指尖抚过金线时,

背后突然抵上硬物。"别动。"姑娘的声音像浸过井水,"把《船山遗书》第***页摊开。

"陆永沐这才发现书页夹层藏着微缩胶卷,映着岳阳日军油料库的布防图。

顾长风把匕首***砖缝,翻身跃进明德学堂的钟楼。森川的狙击手比他快一步,

礼拜堂的铜钟在子夜发出闷响。他在飞檐阴影里屏息,看见月光在瓦片上投下两道影子。

"中村君,听说你在找八百里外狙杀皇军的支那魔鬼?"生硬的中国话带着关西腔。

顾长风瞳孔骤缩,那个在码头被他狙杀的少佐,番号牌正挂在中村腰间。

瓦片碎裂声暴露了位置。顾长风纵身扑向晾衣绳的瞬间,子弹穿透他方才藏身的梁柱。

荡到半空时他猛然蹬墙变向,怀表链子却缠住了绳结。中村的刺刀映着冷月劈下,

割断的铜链和怀表同时坠向深渊。陆永沐是被焦糊味呛醒的。

储奇门方向腾起的浓烟染黑了半边天,火舌正顺着湘绣街的樟树舔舐过来。

他抱着胶卷箱钻进下水道,污水没过膝盖时听见头顶马蹄声如雷。"全城宵禁!

私藏抗日分子者同罪!"日军的铁皮喇叭在火风中扭曲变形。陆永沐摸到排水口铁栅时,

忽然看见漂来的怀表——表盖上弹痕擦出的豁口,正巧卡住生锈的锁扣。

顾长风趴在臭水沟里,左肩的刀伤被污水泡得发白。中村那双踩着木屐的脚停在沟渠边,

军刀正往下滴着黏液。他握紧最后颗手雷时,远处粮仓突然爆炸,

冲天的火光里传来湖南口音的怒吼:"烧了也不留给鬼子!

"森川的咆哮被淹没在粮仓坍塌的轰鸣中。顾长风趁机滚进涵洞,

掌心突然硌到个硬物——那只坠落的怀表竟奇迹般躺在淤泥里,表针永远停在子时三刻。

文夕大火烧了五天五夜,陆永沐在湘江边把胶卷交给船夫时,

看见对岸残破的牌坊下站着个军人。那人正用刺刀在焦木上刻着什么,

火星溅在绷带上像猩红的萤火。船桨拨开浮尸的刹那,他认出那人腰间晃动的半截铜链,

和自己在下水道捡到的怀表链纹路相同。

3 第三章 烽火连三月文夕大火的余烬在湘江两岸飘了半月,

顾长风推开博爱医院诊室门时,纱布下的伤口正渗着脓血。消毒水味里混进一缕茉莉香,

他抬眼看见护士帽下那双杏眼,突然想起三天前从火场背出的襁褓婴儿。

"顾先生又去江边喂鱼了?"苏怀锦剪开他肩头绷带,棉签蘸着碘酒画圈,

"这次是跳弹还是刺刀?"窗外的梧桐叶影在她月白护士服上摇曳,

像是给那些新旧伤疤描了金边。顾长风摸出怀表转移注意。表壳弹痕在阳光下泛着铜绿,

秒针卡在43秒的刻度颤动。忽听得走廊喧哗,几个学生抬着担架冲进来,

血水滴滴答答淋湿了苏怀锦的布鞋。"永沐!"女学生带着哭腔摇晃担架。

顾长风霍然起身——那满脸烟灰的青年怀里,分明紧搂着半幅烧焦的百鸟朝凤湘绣。

陆永沐在剧痛中抓住一缕月光。麻药劲儿还没过,

他恍惚看见穿阴丹士林旗袍的身影在配药室闪动,沈佩云耳垂的红珊瑚坠子随动作轻晃,

像暗夜里两粒朱砂痣。"沈小姐..."他嘶声去够床头的水杯,却带翻了搪瓷盘。

纱布从胸口滑落时,

露出焦黑皮肤上鲜红的摩斯密码——那是他用烧焦木炭临时刻下的日军电台频率。

沈佩云转身时旗袍开衩掠过他手背,

冰凉的药剂瓶贴上他额头:"陆同学最好忘掉昨夜在储奇门看见的事。

"她指尖点在密码末尾,"这个'三长两短'的标记,是让你三天后去潮宗街茶馆接头。

"顾长风踩着瓦砾拐进太平街时,怀表链子突然发烫。废墟里钻出个戴圆框眼镜的青年,

正踮脚往断墙上贴《救亡日报》,泛黄的宣纸上"誓死保卫大长沙"的标语,

笔锋竟与防空洞里那幅涂鸦一模一样。"劳驾。"陆永沐转身时木梯一晃。

顾长风下意识托住他腰,青年长衫下的脊骨硌得他掌心发疼。报纸被江风吹得哗啦作响,

盖住两人头顶的瞬间,他们同时瞥见街角闪过的注连绳结。"蹲下!

"顾长风揽着人滚进弹坑。子弹穿透他们方才站立处的砖墙,中村的狙击枪在三百米外冒烟。

陆永沐后知后觉去摸眼镜,却抓到顾长风腰间的毛瑟枪套。"会开枪么?

"顾长风把汉阳造塞进他手里,自己抽出匕首咬在齿间,"我数到三,

往左跑七步朝教堂尖顶放空枪。"陆永沐还在数指缝里的弹孔,身子已被推出掩体。

枪声惊飞满城寒鸦。顾长风狸猫般蹿上危墙,匕首划断晾衣绳的刹那,

中村被兜头罩进湿被单。陆永沐的子弹偏了三十度,

却打碎了街角潜望镜——正在窥视的日军侦察兵捂着眼睛惨叫。暮色染红湘江时,

两人瘫坐在天心阁残垣下。顾长风用牙撕开压缩饼干:"笔杆子枪法够臭的。

"陆永沐扶正裂开的眼镜:"总比某人拿《船山遗书》垫桌角强。

"他们望着对方脸上的黑灰,突然同时笑出声。月光爬上岳麓山时,

苏怀锦在江边给顾长风换药。纱布绕过他精瘦腰身,茉莉香混着他身上的硝烟味。

"今天救的学生..."她指尖无意划过他背肌,"很像你藏在怀表照片里的人。

"顾长风猛地转身,药瓶翻进江水。月光照亮表盖内侧的少女画像,与她眉眼竟有七分相似。

江风突然送来汽笛声,他抓起枪冲进夜幕,没看见苏怀锦拾起他遗落的半块压缩饼干,

上面刻着"湘"字暗记。同一轮月亮照着潮宗街茶馆。陆永沐指尖蘸茶在桌面写密码,

沈佩云的蔻丹指甲忽然按住他手背:"改用楚辞。"她旗袍盘扣里滑出枚蜡丸,

"顾长风那队人今晚要端电台,需要这个。"更夫敲响三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