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客栈酒肆,也因这旺盛的人气而热闹非凡,仿佛人间的一处小小江湖。
司马云年纪虽小,却颇有眼力,照顾爷爷无微不至,煎药喂水,端屎倒尿,毫无怨言。
然而,毕竟是年幼的孩子,有时想起渝州的父母、堂哥司马玉,那思念之情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会偷偷躲在角落抹眼泪。
但看到躺在床上的爷爷,便会立刻振作起来,或许苦难让小小的他变得坚强。
那管家周老五,却是个极为勤快的人。
才住下几日,他便迫不及待地背上背篓,上山采集药材。
他深知这老主人一病,不知何时能好,而这楼观台山川连绵,灵气充裕,必定有许多珍贵的药材。
这些年在司马家耳濡目染,他早己将各种药材的习性和生长地点烂熟于心。
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多采些药材,为老主人的病情尽一份力,也免得日后为难。
话说老司马整日昏昏沉沉,卧床休息。
司马云闲暇之时,便会来到客栈门口玩耍。
他喜欢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听他们闲谈。
这些客人中,常有和尚、道士路过,他们或是仙风道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或是慈眉善目,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有的则干脆古古怪怪,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小司马只是看着,不比以前在渝州,可以跑跑闹闹,问东问西。
这里若有个闪失,真是叫天天不应。
没亲人照应的小孩,真的如野狗一般可怜。
这日,一个癞头和尚缓缓经过客栈门口。
他看到小司马云独自一人在门口玩耍,眉眼干净,玲珑剔透,他心中一动,知道这绝非寻常人家的孩子,便停下脚步问道:“小娃,见你几次都是一个人,难道你是店家亲戚?”
司马云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便有样学样,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回大师父的话,我和爷爷、五叔也是住店的。
五叔一早去山上采药了,我爷爷病在床上。”
那癞头和尚,本来无牵无挂,西处云游,不过是看到这娃容貌清奇,心中顿生怜悯,便想着结个善缘。
他说道:“你带我去看看你爷爷,或许我有办法。”
司马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领着癞头和尚来到房间。
屋内昏暗,一股药味弥漫。
老司马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癞头和尚走近床前,细细打量着老司马。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是一种对病情的担忧。
随即,他伸手搭在老司马的脉上,微微皱眉。
过了片刻,他收回手,轻声说道:“老人家病得着实不轻啊,不过好在尚有一丝生机。”
司马云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急切地问道:“大师父,我爷爷他……他可有救?”
癞头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缓缓说道:“这是奔波劳碌,心力交瘁所致。
如今只能慢慢养着,不可心急。”
“我教你个简单的法子,多少有些用处。
他这样躺着,也吃不了什么东西。
这陕西有个好东西,陕北的小米。
你抓两把那小米慢慢熬成粥,上面的一层汁水给他喝。
另外我再教你个手法……”从那以后,司马云每天按照癞头和尚的吩咐,用掌心在爷爷头上转圈,首到发热为止,然后用拳头在爷爷的两个脚下锤几下。
说来奇怪,这看似简单,却实在帮了大忙。
原来这老司马整日昏迷,半睡半醒,心底挂念云儿,想要睁眼,却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原来他一路劳累,伤了根本,加上年龄又大,那还有精神醒来?可朦胧之中,感觉头顶多了份柔和的明亮,接着脚底也轻松一些。
如此数日,他慢慢能睁开眼睛。
真的是大道至简,想着这司马家行医多年,多有善缘,竟得此善报。
这老司马的病情逐渐有了好转。
脸上开始有了血色,气息也变得平稳起来。
原来头为天,脚为地。
这天多了光亮,地去了污秽,天地之气相交,这癞头和尚一个善念,老司马捡回一条命来。
而周老五也不负众望,每天早出晚归,带回了一篓篓珍贵的药材。
他将这些药材清洗、晾晒,先放在一旁,一来集市可以去卖,二来等着为老主人熬制汤药。
一天,老司马终于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司马云和周老五守在床边,眼中闪烁着泪花。
他轻声说道:“云儿,老五,你们辛苦了。”
司马云扑到爷爷怀里,哽咽着说道:“爷爷,您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老司马抚摸着司马云的头,眼中满是慈爱,“云儿,不要哭,爷爷会好起来的。”
周老五也在一旁说道:“老主人,您好了就好,不然我们人生地不熟,真不知何去何从。”
从那以后,老司马己可以在门外晒晒太阳,走动走动。
“一来要教云儿读书认字,二来要置办个小院才好,住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
老司马一清醒后,便着手谋划。
来来往往经过的香客,可以看到,在一客栈门口,阳光下坐着一老一小,老的闭目养神,小的拿着本书在读,细细听来,读的却是“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时世异耶?
人将失之耶?
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一老一少,一天一地。
小小的司马云,靠着爷爷,读着书,感觉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