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噜噜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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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是,俩鬼没听错,哪怕靳欢就是个只会喷口水咿呀叫的婴儿,她着实骂得很难听。

本来孟婆灌了她八海碗汤,她该是不记得啥子前程往事的。

啧啧啧,掌管天下丹药买卖的陆家天骄嫡女啊,把丹药当石子铺路都行。

这般好出身,谁还要记得地府里艰苦奋斗的千年岁月。

坏就坏在她这身子是结结实实断过气的,哪怕身子还没凉透呢就被阎王爷塞回来了,也不妨碍她恢复清明。

牛头马面偷溜以后,她又嚎了几嗓子,没人应答,气得她磨着牙龈嘎嘎响。

陆家好歹给了个玉棺,透心凉的那种,棺内用朱砂画满了符文,又留下了十八件顶好的陪葬品让她做阴间买路钱。

但凡靳欢年长几岁,她都能掀了棺材盖自己爬回阳间。

偏偏她不过是个才满月的婴儿,周身没骨头似的软绵绵,扑腾不了几下就又饿又累。

得得得,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

辛辛苦苦被怀了十个月不说,这才呼吸阳间空气一个月的时间,就被陆家人下了黑手。

尊贵无比的命格?

踮踮脚就能原地飞升?

呵呵。

她都想好了,回去就把阎王一族谱的鬼都串成糖葫芦,告诉他们什么叫作原地飞升。

各种阴暗的计划紧锣密鼓地排布了两天两夜后,靳欢发现自己还活着。

还!

活!

着!

婴儿的肚皮己经瘪得快贴上后腰了,氧气也稀薄得呼吸都困难了,但她就是活着。

陆家给她选的坟地就在属地一个偏远穷酸的牛家村山沟沟里,这地儿要啥没啥,就是野兽多,压根没活人路过。

那一头,阎王也急得满嘴燎泡。

谁能想到啊,给了那祖宗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命格,却还压不住她灵魂里自带的天罚之力。

难怪天庭里的那些个老家伙也不反对把她送去投胎,就是再投个百八十次,也逃不过一个早夭的命数。

说到底,就是出去放放风又得回地府供奉着。

“找到了,找到了。”

牛头己经回来加班整整两天了,他拿着去向司命讨来的凡人命数书,指着杨大脚三个字给阎王爷看,“离得近,孤寡命,还是做棺材纸人的,镇得住。”

阎王急急抢过,反复看了几次,才释怀地哈哈大笑,“有救了。”

靳欢有救了,地府也有救了。

-牛家村村民只有百十来户,人不多,负责收尸殓葬的也就只有姓杨的老头儿一个。

杨老头原名杨大脚,是外来户,说起来年纪也才五十来岁,许是和死人打交道多,眼珠子一黑一白,用村民的话说就是“被沾了死气”,头发花白皱纹横生,看着很是老态。

走路也慢悠悠的。

比如此刻,天才擦亮,他就慢悠悠地往桃林深处走。

说是桃林,其实就是个长了几株野桃树的山沟沟,林里各类动植物都有,老虎黑熊也常见,胆小的人家根本不敢往里走。

只是每年冬季桃花齐开太好看,远眺而去一片红粉,当地村民称其为桃林。

但杨老头是与死人打惯交道的孤寡老头儿,荤素不忌,他就愿意往桃林去。

毕竟村里才百十来户人家,他一年到头撑死也才几单买卖,吃不饱饿得死,时不时就得到山上找点帮补。

什么野鸡野果的都有,偶尔还能挖到名贵的老参换钱。

最主要的是,他那早死的老爹老娘给他托梦,说是桃林里有大造化。

今天的确是有点不同。

杨老头耳朵灵,只听得桃林中的新坟传来微弱得像猫儿似的啼叫,又隐隐像婴儿的哭声。

这是撞鬼了!

他背上的汗毛刷地应声站起,分明是秋季,老头儿只觉得一股阴寒的森冷从脚底板子往天灵盖上蹿。

但常年做死人买卖,杨老头胆色比常人要正。

他强稳心神,脚步不停的迈步向前。

毕竟他要靠山吃饭,倘少了山货的帮补,他躲得了鬼也躲不过饿死。

但在经过那个崭新的、小小的坟包的时候,杨老头还是忍不住分了一丝眼尾的余光关注着新坟的动向。

噜噜之墓。

连个正经的大名都没有,更别说是籍贯和生辰了。

村子就这么大,没听说过什么噜噜,更没听说过谁家死人了。

关键这死人买卖没落他头上,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抢生意抢到他这儿了,连这零碎殡葬钱都不放过。

心里虽百般吐槽,杨老头的脚程比平时快了不少,半步不停地远离那座凶坟,走出好一段路了心下才稍安。

杨老头在林里搜罗了两个时辰,啥值钱货都没找到,摘了几个野果,在粗麻布上擦几下就放进嘴里咬,登时整张脸被酸出了包子褶皱。

“呸呸呸!”

他一口吐掉嘴里渣子,又泄愤般吐了几口唾沫星子。

这一路走走尝尝,凭他多年的寻林经验,也才挖了几颗勉强不老的野菜,又捡了几簇板栗,也没瞧见爹娘托梦说的大造化,就准备回家。

他还是顺着原路返回,更安全些,没什么大型野兽。

快走到新坟时,他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血腥味,杨老头谨慎的扫视,才发现那座新坟的石碑上撞死了一只白花花的野兔。

他双眼微眯,疑心是鬼怪的障眼法,但终究是肚子战胜了理智——他要去捡那只兔子。

手触碰到野兔尚且温热的身子时,还没等杨老头偷乐,就听得脚底下的新坟又传来咿咿呀呀的响动。

声音还是很小,像猫儿似的。

不对!

不是猫儿!

这分明是婴儿的哭声!

杨老头提溜着野兔的手开始颤抖,他想逃,两条腿却不争气的开始打摆子,就像被黏稠兔血粘在原地一样。

随着脚底下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杨老头愤愤地把野兔往地上一砸,咬牙恨道,“我来看看你是人是鬼!”

就当报了这兔肉的恩。

他腿还打颤,就卸下背篓取出挖草药的铲子,挣扎着蹲下来,一铲一铲地往外刨土。

棺材埋得不深,铲子才下去不到半米就己经碰到硬面。

杨老头拨开湿润的黄土一看,指尖触及的是温良的玉质,他睁大了眼往下一看,居然是个玉棺,玉色干净青翠,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杨老头加足了马力,下铲的速度加快,就冲这发财玉棺,今天他说什么都要把里头的东西挖出来。

玉棺不大,还不到二尺长。

杨老头将整个玉棺刨出来,但开棺的时候还是费了些力气。

里头躺着个女娃娃,看起来像才满月,小小的,被拢在华丽的流光裙里。

她脸色青紫,双眼紧闭,己进入假死状态,但脉搏还在。

杨老头顾不得手上脏污,随意地在抹布上擦了擦手,用双指将她双颊一掐,女娃的嘴就被迫打开,机械性地开始新的呼吸。

确认了这是个活的孩子,杨老头才将目光转向了棺墩内。

棺墩内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玉器,皆是凡人没见过的好东西。

但奇怪的是,棺墩内壁用朱砂和墨斗汁画满了扭曲的符文。

杨老头细细辨认了一会,只认出了轮回转世符和消厄符。

女娃儿恢复了呼吸后,又像猫儿似的咿呀两声,两只小手还是紧攥着。

哎,也不知是缘是孽,她的身份诡异又透露着非比寻常的富贵,但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又怎会被活埋在这荒山野林里。

杨老头想不通,索性不想,把娃儿往背篓里一放,又从棺墩里寻摸了两件最不起眼的“抚养费”,就把剩下的东西连着棺墩埋了回去。

又细致地踏实坟包,将石碑扶正。

做完这些,他才加快脚步背着半睡半醒的婴儿下了山。

等靳欢再醒来时,她唇边抵着温热的木匙,带有浓烈腥味的羊奶就流进了她的口腔,大部分顺着她的嘴角没入身下的粗布。

“哎呀!”

杨老头焦灼地叫了一声,又自顾自话地说着,“这还是我豁出老脸讨来的,想活就喝。

洒了可就没了啊。”

靳欢努力嘬起了木勺,用足了吃奶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