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未昭宁 勇勇同学 2025-03-03 18:02:30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十一岁的安宁站在寒玉屏风前,玄铁甲胄碰撞的铮鸣声混着点点松脂香漫进暖阁。

她望着屏风上那道被烛火拉长的身影,指节在绣着青鸾的裙裬上狠狠掐出月牙痕。

"阿弟今年又长高了。

"长公主拈着金错刀削雪梨,薄刃割开果肉时溅出清甜的汁液,"北境风霜苦寒,倒是将你淬成了真正的将星。

"林昭单膝触地的声响惊起铜雀炉中的沉水香。

重叠的银鳞甲掠过地面时,宛如龙尾扫过云阶。

安宁数着他战袍上凝结的冰凌坠落的声音,滴滴坠地,每一滴都在青砖上砸出细小的涟漪……"此战大捷全仗皇兄洪福。

"他的嗓音比三年前更沉,像是昆仑玉滚过无尽的冰河。

林昭---当今皇上最小的儿子。

当今圣上老来得子,对他最是宠爱。

他也完美的继承了皇后的倾国之貌,容貌俊朗,小小年纪便已是京城万千官家小姐的梦想。

他与太子和长公主一母同胞,感情极为要好。

只因母亲临走时的心愿,愿收复北疆,魂归故土。

因而他才刚及笄,却已久居沙场,如今,俨然一副大将军模样。

"只是臣途经洛水时......"话音忽滞。

安宁听见青铜樽撞击檀木案的闷响,接着是长公主骤然拔高的声调:"你说什么?安远侯夫妇…殉国......"安远侯,安宁的父亲,也是当今太子的伴读,从小与太子一起长大,感情亲如兄弟。

长公主与安远侯娘子乃是自小相交的闺中密友,感情也甚为亲密。

锦帕上的雪梨碎成晶莹的渣滓。

安宁闻言垂眸,盯着自己裙摆上青鸾的尾羽,那些金线绣的翎毛突然活过来似的,一根根扎进她的骨缝。

三日前在祠堂擦拭父母灵位时摔裂的玉镯,此刻竟在腕间隐隐发烫。

"我赶到时,叛军已在侯府......"林昭的声音像是从极北之地飘来的雪霰,"唯有安宁被乳母藏在井中......安远侯夫妇一生大义,为国为民.......”锦屏轰然倒地时,金丝楠木在地砖上叩出吱呀吱呀,空茫的回响,就像那夜井底传来的无尽的厮杀声…她仰头望着少年下颌新添的箭疤,忽然想起父亲出征前抚过她发顶的力度。

不再迟疑,安宁小小的身影只身向前,稚嫩的声音响起。

"昭哥哥,我要跟你回将军府,我不要当小姐,我要做将军。

我要收北疆,擒敌寇,为他们报仇。

"他蹲下身来,望向还不及他一半高的小女孩。

良久,“好。”

掷地有声。

披风裹挟着塞外的朔雪,少年的声音却那般温暖。

在马车驶离侯府时,小小的安宁将裂开的玉镯埋进祠堂前的梅树下,积雪下酝酿着的是十年来最凛冽的春寒……-------建昭十七年冬至。

将军府的西暖阁从此多了个怕雷的姑娘。

每逢雨夜,林昭批阅军报的案几旁便会钻出个抱枕头的团子。

“昭哥哥,昭哥哥....”林昭被她蠢萌的样子逗得嗤笑。

这小丫头以前在宁远侯府便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

不在辈分上压一压她,还真怕管不住她。

“小安宁,我阿兄与你父亲既以兄弟相称,你便唤我一声阿叔吧。”

“阿叔,阿叔......不对,昭哥哥哪有那么老?”说完,咯吱咯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按道理,你就应该唤我阿叔。

快叫阿叔。

否则取消晚饭!”“阿叔。”

林昭满意的笑了笑。

小安宁不满的看着眼前的林昭,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

他长的是真好看,剑眉星目,小小年纪的她也不知如何描述,总之就是美极了。

林昭看着眼前发呆的小丫头,叹息道,“说要看兵法,可《六韬》还没翻过三页,脑袋就小鸡啄米似的往我肘弯里栽。”

待他搁笔时,自己的袖口早被口水洇出朵大大的墨梅......-------日子过得飞快。

安宁已经十六岁。

林昭每年都会陪她过生日。

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扑进窗棂时,安宁正踮脚去拾书阁顶层的兵法古籍。

鹅黄裙裾扫落青瓷盏,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叹息,整个人突然被檀香裹挟着腾空。

"阿叔说过多少次..."林昭单手托住她的膝弯,玄色袖口金线绣的狻猊纹路擦过她小腿,"这些典籍要等你及笄后再看。

"安宁看着他襟口盘扣上的云纹,故意将沾了墨汁的手指往他前襟蹭,随后得逞的笑了笑:"阿叔,我学的会,昨日夫子夸我排兵布阵有先祖遗风呢。

"林昭安稳的把她放下,只得无奈的叹息。

六年来,她总是这样围在林昭身边调皮捣蛋,却也为这沉闷无聊的将军府增添了一分生气与活力…这小丫头,有时借着课业之名趴在他膝头画阵图,有时等不到他练兵回来自己就偷偷潜入军队…直到去年上元节,她提着兔儿灯说要嫁与天下第一将军时,林昭才惊觉当年蜷在雪地里的小团子,已然在他的照顾与教导下,长成了聪慧过人,亭亭玉立的少女。

六年光阴在将军府的青砖上沁出苔痕……这些年,因为他,林昭杜绝了一切应酬,乃至上门说亲的媒婆与婚事,就连长公主催他,他每每也是搪塞过去。

这些年,每个有阳光的清晨,林昭总是静静的立在月洞门下,看她在梅园追一只翠羽雀。

少女提着绯色裙裾跃过石阶,发间金丝缠枝步摇上的花苞头饰也越来越大……"阿叔你看!"安宁突然回身,怀里的白梅扑簌簌落满前襟。

林昭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触到她颈间温热的薄汗。

他微微一怔,后退半步,战靴碾碎满地玉瓣......突然想起昨晚,三更梆子响时,安宁正靠在他的肩头。

她故意将脑袋抬起,薄唇有意无意划过林昭的下颌,少女的体香瞬间裹住鼻尖。

"宁儿,别闹。

"林昭起身,惊的供案上的长明灯剧烈摇晃。

林昭本就生的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

眉骨斜飞入鬓,容貌俊美。

却唯有眸光扫过安宁时,方泄出一泓化雪的春水,转瞬又冻结成塞外寒星。

安宁盯着他严肃的表情,突然想起上月偷看的《西厢记》——端方守礼的镇北将军,果真与那些话本里的少年郎不一样.....数年上战场杀敌的经历,让年仅二十四的少年,满身伤痕,沉稳老成。

------时光荏苒,将军府的西窗拓着安宁十七岁的影子。

林昭执笔的手悬在《周易》上方寸许,突然瞧见少女正趴在案头,金丝步摇在烛火中晃出碎光。

"阿叔的批注比这原文还有趣呢。

"她忽然睁眼,鼻尖蹭过他翻页的指尖。

林昭不理,“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进义立而德不孤。

阿宁可知,是什么意思?”松烟墨混着少女发间的白梅香。

安宁叹气,心中暗自叫苦,阿叔真像个老学究。

思索了一番答道,“君子需内心正直,心中方正,恭敬他人,行为适当。”

林昭满意的点了点头,七年前那个雪夜在枯井底发抖的孩子,如今已会在他讲授兵法时,与他高谈阔论一番。

“周易是群经之首,读……”“阿叔……………………”“知道啦…………………”------安宁及笄那日。

鎏金烛台上的妆奁里,堆满了未送出去的护身符——每个都是林昭出征前,她连夜绣好又藏起的。

"小姐,将军传信说今夜..."侍女的声音消融在关门声里。

安宁赤脚踩过冰凉的青砖,将新调制的金疮药挨个贴上标签。

林昭不在时,她总是这样赤着脚。

记得那日雷雨来得急。

林昭从演武场归来时,廊下滚来颗沾泥的绣球。

他弯腰拾起的刹那,浑身血液突然凝固——喝醉了的安宁赤足倚在月洞门下,脸蛋红扑扑的似能掐出水来,杏红单薄的里裙松垮地垂下。

"宁儿胡闹!"他解大氅的手势近乎凶狠,却在触及她肩头时化作春风。

少女湿润的发丝缠住他护腕金扣,咯咯笑着将冰凉的脚趾踩在他战靴上:"阿叔说过,赤足踏春能接地气。”

又委屈道,“宁儿等了你好久....."药炉的噗噗声拽回了安宁的思绪。

林昭右肩的旧伤逢雨便痛,左膝箭创最忌湿寒,这些她比医官更清楚。

铜盆里的热汤腾起白雾,映出她特意换上的绯色襦裙,领口银线绣的并蒂莲在烛火中明明灭灭。

三更天,她蜷在紫檀交椅上睡着了。

今日可是她及笄。

林昭答应了要和她一起过。

她推掉了所有世家小姐的请帖和应酬,只想与他两个人过生日。

林昭挟着风雪撞开门扉时,看见少女赤足悬在椅边,脚踝处系着的银铃随呼吸轻颤。

"胡闹。

"林昭嗔怪,动作却轻柔极了。

安宁在睡梦中呢喃着往他颈窝蹭,温热的呼吸拂过那道新鲜的箭痕,激得他险些抱不住人。

玄铁护腕硌在少女腰际时,林昭听见了细碎的呜咽。

“阿娘,我怕…”七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蜷在他怀里发抖,女孩发间融化的血冰浸透了他的锦衣。

如今芙蓉帐暖,她云鬓散落枕上,褪去婴儿肥的下颌无意识摩挲着他的喉结。

"阿叔..."她忽然在梦中轻笑,脚趾勾住他未卸的护腰绦带。

"我…喜欢你...是男女的那种喜欢...”怀中的少女突然眉头微皱。

“对不起......"林昭一震,银甲护腰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铮鸣,踉跄着抵住拔步床的雕花围栏。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安宁唇上摇晃,两瓣薄唇被烛火淬成蜜色的柔软。

"昭哥哥..."少女梦中含糊的尾音像淬了蜜的钩。

沙场多年淬炼的定力碎成齑粉——这声幼时的称谓经她唇齿浸润,竟比胡姬帐中的烈酒更蚀骨。

烛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林昭看着安宁因翻身滑落的纱衣,暴露出肩头新月状的旧疤。

那是她十二岁学骑射时,快要跌***下,他情急之下攥出的指痕。

"阿叔......"惊愕与无助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这么多年的细心照顾与朝夕相对,如今,已然蒙上了一种说不清的意味。

他无法面对,无助地想逃。

只因,他察觉到了自己除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