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的符笔在黄纸上第三次停滞,笔尖朱砂晕开一小片暗红。
"就这点本事也敢接活?
"雇主王胖子用短粗手指敲击案几,"戌时前画不完,酬劳减半。
"屋檐滴水声混着王胖子的抱怨,在狭小铺子里格外刺耳。
楚砚沉默地换了一张新符纸,左手腕内侧的疤痕在袖口忽隐忽现。
那道淡色痕迹像冰裂纹般散开,又像某种破碎的镜面花纹。
"最后三笔。
"他指尖泛起微光,灵力细若游丝却精准地填满符咒尾梢。
王胖子夺过符箓时,铜钱袋在桌上砸出闷响——比约定数少了三成。
雨幕中突然飘来一缕冷香。
蒙面女修的黑纱斗笠垂着青穗,在门框边扫过潮湿的痕迹。
"修补古籍?
"楚砚擦着朱砂渍的手顿了顿,"今日灵力已..."女修放下的灵石袋压住了未完的推辞。
羊皮残卷展开时,陈年的血腥味混着霉斑扑面而来。
楚砚的指尖刚触到那个琉璃心镜的图案,眼前突然炸开白光。
血河倒灌进他的瞳孔,白衣人手持明镜踏空而立。
镜光所照之处,无数修士如麦穗般伏倒。
"楚道友?
"女修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她的指甲正轻轻点着图案边缘。
"这纹路...您看着很眼熟?
"楚砚喉结动了动,袖中左手死死按住腕间疤痕。
"心修一脉的器物,早绝迹三千年了。
"他推卷宗的力道大了些,碰翻了朱砂碗。
女修离开时在门槛顿了顿:"子时前改变主意,可来东市槐树下寻我。
"雨水在青石板上画出蜿蜒红线。
楚砚盯着自己映在水洼中的脸,突然发现瞳孔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银晕。
王胖子的尸体在亥时被发现。
楚砚挤在围观人群最外层,看见死者右手紧攥着什么。
当差役掰开那只手时,一片琉璃碎片折射出妖异的月光。
那纹理与他腕间疤痕一模一样。
子时的月光像把冰刀剖开悬崖。
楚砚的靴底碾碎了几根锁魂藤的枯枝,预料中的神魂刺痛却没有到来。
那些传闻中能吞噬筑基修士的妖植,此刻正蛇一般蜷缩着退开。
岩壁上渗出暗红色液体,在石缝里拼出扭曲的符文。
洞窟深处的壁画已被岁月啃噬大半。
唯有祭坛上方那行古篆清晰得刺眼:"镜非镜,人非人,见心则见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