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逆鳞焚天
鹅毛般的雪片在触及青铜戟时骤然汽化，蒸腾的白雾里游动着血丝。
我盯着掌心浮现的鳞状纹路，这是三日前净化赵瘸子巫蛊祭坛时染上的诅咒——每当子时来临，皮肤下便会有千万只蚁虫啃食神纹。
阿穗正在岩洞里熬药，陶罐里翻滚的却不是草药，而是她从自己腕间取出的金血。
少女颈后浮现的鳞片在火光中泛着青光，这是七天前她被巫蛊血鸦所伤后出现的变化。
"二郎哥该换药了。
"她捧着石碗靠近时，我袖中的镇山戟突然发出龙吟。
重瞳不受控制地转动，透过少女单薄的衣衫，我看见她脊骨上盘踞着条双头虺蛇的虚影。
药碗突然炸裂，滚烫的药汁在落地前凝成冰锥。
阿穗惊恐后退，***的脚踝踏过之处绽开冰花。
我伸手想拉住她，丹田突然窜起灼痛——三日前吞噬雷将的红莲业火，此刻正在焚烧河伯留下的水神本源。
洞外传来号角声，七十二面兽皮鼓同时震动。
透过风雪，我看见山脚下亮起蜿蜒火把，那些本该死在地窟中的村民正抬着青铜棺前行。
他们脖颈处都寄生着血鸦头颅，口中反复诵念："恭请龙渊山神归位！
"青铜棺椁突然竖立，棺盖内壁密密麻麻钉着三百六十枚骨钉。
当看清棺中人的面容时，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具穿着前朝服饰的尸身，竟与我在镇山戟幻象中见到的祖父一模一样！
"没想到吧？
"棺中尸突然睁开遍布白翳的双眼，"你们杨家每代长子，都是龙渊山的备用祭品。
"尸身抬手撕开胸腔，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心脏，每下搏动都引动我额间神纹震颤。
山河谱自行展开，玉册上的龙渊山地脉图正在燃烧。
我强忍业火焚身之痛挥戟斩去，戟刃却被棺中伸出的青铜锁链缠住。
那些锁链上刻着的不是符咒，而是杨家族谱，每个名字都浸在血槽里。
阿穗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
少女背后的虺蛇虚影暴涨，冰霜顺着锁链蔓延。
棺中尸疯狂大笑："终于觉醒了！
螭吻血脉的容器果然要至亲之血才能..."他的话被冰川崩塌般的巨响打断。
我趁机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镇山戟上。
戟身"清源"二字光芒大作，映出阿穗正在异变的真容——少女额间生出玉角，青鳞覆盖的双手化作利爪，背后展开的却不是龙尾，而是布满星图的羽翼。
"原来是你..."我咳着血沫大笑。
山河谱记载的第七十二灵山虚影在此刻凝实，那根本不是山岳，而是被斩首的螭吻神兽尸骸。
三百年前所谓"七十二洞天"，竟是天庭斩杀古神后浇筑的封印基座！
棺中尸的青铜心脏爆出雷光，整个龙渊山的地脉灵气开始倒流。
我听见地底传来螭吻残魂的悲鸣，阿穗的羽翼突然裹住我的身躯。
时空在此刻扭曲，镇山戟穿过虚实界限，刺入的却不是敌人，而是我自己的丹田。
剧痛中，燃烧的业火红莲与水神本源终于交融。
破碎的清源妙道真君神格从伤口溢出，化作漫天金雨。
每一滴雨珠都映出段记忆残片：三百年前螭吻神兽撞断不周山柱，祖父在雷劫中亲手将镇山戟刺入长子心脏，河伯消散前在我眼中种下的不仅是天河诀，还有半枚被剥离的螭吻逆鳞...金雨触及青铜棺椁的瞬间，尸身表面的族谱血字开始燃烧。
我借着阿穗羽翼的托举跃向高空，镇山戟引动地脉龙气化作焚天烈焰。
当戟尖刺入螭吻尸骸幻影的逆鳞时，整座龙渊山轰然抬升三百丈——嶙峋山石剥落后露出的，是螭吻神兽被万道锁链贯穿的真身。
那些锁链末端连接着七十二灵山虚影，而清源妙道真君的金印，正嵌在它断裂的角根处。
阿穗的羽翼突然将我推离风暴中心。
少女在螭吻残魂中回首微笑，唇间溢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泛着星辉的雾气："记住，弑神者终将成神..."龙吟声响彻九洲时，我额间神纹彻底成型。
山河谱展开万里画卷，其余七十一处灵山封印同时震颤。
而丹田深处，红莲业火己与水神本源熔炼成琉璃色的神核。
风雪骤停，青铜棺椁化作齑粉。
我跪在螭吻尸骸上抚摸镇山戟，戟身"清源"二字正在褪色，显露出的上古铭文刺痛双目——"弑神者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