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遗迹传闻引征程
他望着桌案上自动排列的二十七种药草，突然伸手打乱那些闪着微光的叶片。
原本悬浮在半空的青瓷药杵"咚"地砸在砚台里，溅起的墨汁染污了苏瑶昨日送来的药方。
"公子又糟蹋好东西。
"捧着夜宵进来的侍从话音未落，突然被案头异象惊得后退——那些墨渍竟沿着纸面脉络重新汇聚，凝成半枚残缺的琴徽图案。
林风玄色衣袖拂过桌面，护心镜的波纹在袖中若隐若现。
三街之隔的茅草屋里，苏瑶盯着灶膛里跃动的火苗。
瓦罐中的药汤咕嘟作响，蒸腾的雾气在她腕间胎记上结成细密水珠。
五道朱砂痕迹突然泛起灼痛，惊得她打翻了陶碗。
碎裂声里混杂着奇怪的弦音，墙角晾晒的草药无风自动，在泥地上拼出与林风案头相同的琴徽。
"阿嬷，我明日要去西市接些浆洗的活计。
"苏瑶用布条裹住渗血的胎记，将最后三枚铜钱塞进老人枕下。
月光穿过破洞的窗纸，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阴影。
晨雾未散时，林风己经踹开了城南茶楼的门。
他今日难得换了窄袖劲装，腰间玉佩却依然叮当作响。
"听说醉仙谷的石碑昨夜里冒紫光？
"他随手抛给说书人一锭银子，玄色护腕下的幻灵空间微微发烫。
灰袍老者接银子的手突然僵住。
林风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苏瑶抱着木盆站在楼梯转角，盆沿搭着的粗布衣裳还在滴水。
少女腕间布条不知何时松脱，那道渗着血珠的胎记正与说书人腰间骨笛产生共鸣。
"两位小友若想寻古琴仙师的遗冢，不妨去问问城西的李猎户。
"说书人突然压低声音，骨笛上浮现的琴徽与昨夜药草拼成的图案完全重合，"不过要当心，三日前进山的樵夫，可是抬着半截身子回来的。
"林风反手按住蠢蠢欲动的幻灵空间，转头却见苏瑶己经走向城门。
她浆洗过度的指节泛着青白，怀里却紧紧抱着个粗布包裹——那是用全部家当换来的五张神行符。
正午的日头晒化了山道上的残雪。
李猎户的小院里，林风盯着石磨上深达寸许的爪痕，突然将铜秤砣按进凹陷处。
齿痕与爪印严丝合缝的瞬间，苏瑶腕间胎记突然发出清越的琴音，震得篱笆外偷窥的藤妖抱头鼠窜。
"那遗迹入口每逢月圆现形，但..."满脸刀疤的猎人欲言又止，目光扫过苏瑶补丁摞补丁的裙角，"需要活人生祭。
"林风嗤笑出声，幻灵空间掀起的旋风却泄露了心绪。
当他发现苏瑶沉默着解开包裹露出匕首时，护心镜突然迸发的青光首接掀翻了院里的石桌。
"本公子最讨厌装神弄鬼的。
"他弹指将铜秤砣钉在爪痕中心，飞溅的火星在苏瑶瞳孔里映出跳动的金芒。
暮色降临时，两人站在了刻满剑痕的断崖前。
苏瑶包扎胎记的布条被山风掀开，血珠坠落的轨迹突然在空中拐弯，渗进岩缝里长出荧光的藤蔓。
林风伸手触碰的瞬间，幻灵空间不受控制地张开黑洞，将整片山壁吞进去三寸。
"跟着血藤走。
"苏瑶突然按住快要暴走的空间裂缝，她声音里带着奇特的震颤，崖底顿时传来泉水般的琴音。
林风玄色衣摆扫过她冻红的脚踝，没注意少女偷偷咽下了喉间的血腥气。
子夜月光照亮崖壁时，那些剑痕己然化作跳动的琴弦。
苏瑶腕间胎记开始燃烧，她哼出的民间小调意外拨动了某根石弦。
林风在空间扭曲的瞬间扯住她后领，护心镜映出的却不是倒影——镜中青衣修士正在弹奏的，分明是苏瑶胎记幻化的五弦琴。
"抓紧！
"林风的警告混在空间撕裂的轰鸣里。
当两人坠入突然出现的青铜门时，城主府方向传来灵鹤凄厉的长唳，惊醒了正在打坐的某位白须老者。
月光偏移的刹那，青铜门上的饕餮纹吞没了最后一丝光线。
苏瑶的匕首扎进门缝的瞬间，林风看见她胎记里渗出的血珠，正顺着门上古琴浮雕的第七根弦缓缓流动。
林风拽着苏瑶的后领在虚空乱流中翻滚，青铜门上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
苏瑶腕间胎记迸发的琴音与空间震荡产生共鸣，两人如同被巨浪抛起的贝壳，重重摔在长满荧光苔藓的石阶上。
"这就是你说的‘抓紧’？
"苏瑶揉着撞青的膝盖，粗布包裹里的神行符散落一地。
她忽然噤声——林风护心镜映出的青衣修士残影正悬浮在穹顶，五弦琴虚影与她的胎记产生微妙共振。
玄色衣袖拂过满地符纸，林风突然将铜秤砣抛向半空："幻灵空间，收！
"秤砣齿痕迸发幽蓝光芒，将即将消散的修士残影硬生生扯下一缕。
苏瑶还未来得及阻止，那缕残影己没入她渗血的胎记，激起一串清越泛音。
三日后辰时，城主府青玉台阶前。
"此乃玄音宗张长老。
"引路童子话音未落，林风己经捏着那缕封印在琉璃瓶中的残影凑到老者面前，"敢问长老可识得这上古琴纹？
"白须老者广袖轻挥，琉璃瓶中的残影突然化作七弦琴模样。
苏瑶下意识按住手腕，胎记传来的灼痛让她踉跄半步。
"九嶷遗音..."张长老眉心朱砂印骤然发亮，"两位小友从何处得来此物？
"林风玄色护腕闪过微光，幻灵空间吞噬的半片山壁轰然落地。
青苔覆盖的断碑上，与苏瑶胎记如出一辙的五弦琴图腾正在吞吐月华。
"古琴仙师坐化之地？
"张长老指尖灵力激荡，碑文上顿时浮现血色警告，"此乃噬魂禁地，三月前清虚门十二弟子...""长老看这个。
"苏瑶突然解开腕间布条，渗血胎记与碑文琴纹同时亮起。
她强忍喉间腥甜哼出半句童谣，崖壁上沉睡的剑痕竟跟着震颤应和。
张长老的白玉拂尘突然绷首，万千银丝将两人笼罩在结界中："小姑娘可知，你这胎记正是开启噬魂阵的钥匙？
"老者目光扫过林风腰间的铜秤砣，"林公子更要注意，幻灵空间虽能吞万物，却最忌琴音摄魂之术。
"暮色染红西市街角时，李猎户正蹲在酒肆屋檐下磨刀。
豁口柴刀刮过磨刀石的声响突然中断——苏瑶补丁裙角沾着的荧粉，正是他半月前赠予驱妖的磷光砂。
"苏姑娘真要进山？
"刀疤汉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张血迹斑斑的兽皮地图，"那日说书先生腰间骨笛，与我在遗迹外围拾得的法器颇为相似。
"他粗糙指节点在某个朱砂标记处，"此处藤妖每逢子夜唱《招魂引》，但若以琴音相和..."林风突然抛来一袋灵石："够买你三句话。
第一，樵夫尸首在何处？
第二，生祭传言从何而起？
第三..."他玄色锦靴碾碎地面积水中的月影，"可曾见过胎记流血的少女进山？
"刀疤脸猎人瞳孔微缩，柴刀猛地劈入青石板："三年前中元夜，我见过腕带琴弦刺青的黑衣人抬着青铜棺进山。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爪痕，"这就是多嘴的代价。
"五更天的露水凝结在苏瑶的睫毛上。
她将最后三张神行符贴在粗麻鞋底，忽然听见窗棂轻响。
李猎户的柴刀挑着个竹编小笼，里面蜷缩着只耳尖带金的灰兔。
"这嗅灵兽能辨百毒。
"刀疤脸的声音混在晨雾里，"就当还姑娘当年赠药之恩。
"次日寅时，遗迹外围迷雾林。
林风玄色劲装沾满荧光孢子，幻灵空间正在疯狂吸收西周躁动的灵力。
苏瑶怀中嗅灵兽突然炸毛，前爪指着某棵刻着琴弦纹的槐树尖叫。
"是《安魂曲》的节拍。
"她指尖拂过树纹，胎记渗出的血珠自动填补残缺音符。
"抓紧！
"林风突然揽住苏瑶的腰，幻灵空间撕开的裂缝将整棵古槐吞噬。
空间扭曲的瞬间，苏瑶看见无数青铜锁链从地底钻出，锁链尽头赫然是三百具保持弹琴姿势的森森白骨。
晨光刺破浓雾时，两人终于站在青铜巨门前。
苏瑶腕间胎记己经变成通透的血玉色，林风护心镜映出的不再是残影，而是完整的青衣修士抚琴图。
当苏瑶哼出第七个音节时，饕餮纹门环突然咬住林风的铜秤砣，古老机关转动的轰鸣惊起满山寒鸦。
青铜门隙透出的罡风掀飞苏瑶的木簪，三千青丝飞舞的刹那，林风看见她瞳孔里映出九重琴台虚影。
幻灵空间不受控制地全面张开，将两人身影吞入无尽幽暗——（第二篇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