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云儿！莫要任性！你这修炼天赋百年难现，怎可说不炼就不炼了。”王宫内，一名老者苦着脸叹道。

“整天修炼修炼，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战场上死那么多人，他们家人每天都等着他们回家，最后都像刘婶一样哭红了眼！我不要修炼，我要让所有人都不修炼！”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抱着个书卷，抬头哼哧道。

“胡闹！若所有人都不修炼，那谁来保护王朝，谁来保护自己的家人！”一名身穿明黄色龙袍，面容坚毅庄严的中年男子皱眉训斥道。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修炼，就不会有战争了，也就不用保护王朝保护家人了呀。”孩童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不服气地咋呼道。

“……”众人哑言。

……

百武大陆。

赵、周、陈三大王朝坐落于此。

而大周王朝，在周权的带领下，已然成为三大王朝之首，位于大陆西北角，环绕山峦河川，风光旖旎，社稷景秀。

大周王都，永昌城，清心山庄。

某年，逢夜，月黑风高，鸟兽低吟，朦胧月色之下闪过了数道人影。

这些人全都黑色夜行衣裹身，仿佛融入了夜幕。

一户薄窗内，烛火明亮，隐约可见有道人影正端坐在案，手握书卷。

薄窗外，黑衣人正蹑手蹑脚靠近，虚眯着眼眸死死盯着屋内的人影。

领头之人对着身后摆了个手势，瞬间有十人从黑暗中窜出，呈包围之势站在屋外。

待众人就位，领头之人手势变幻，眼中杀意闪过，率先破窗冲了进去。

其他人如出一辙，身形统一，紧随其后。

在他们手中，不知何时都已取出长剑，锋利无比，冷芒闪烁。

窗户破开的瞬间，屋内之景豁然明朗，一名书生打扮的俊朗少年，手握书卷，正抬首注视着破窗之人。

冰冷剑锋在少年瞳孔之中逐渐放大，却不见其有丝毫慌乱。

“受死！”

黑衣人一声怒喝，长剑猛刺而去，顷刻间便冲到了少年面前。

在剑锋即将没入少年眉心之时，却定在了半空。

不知何时，一名老人出现在二人之间。

老人浑浊的眼眸锁定着面前之人，一个眼神，便让黑衣人浑身皮肤绷紧，冷汗湿衣，欲抽身而去，可那剑身却被老人牢牢锁死，难动分毫。

黑衣人舍弃长剑，全速后退，眼前这名老人实力恐怖，自知难以抗衡。

然而其脚步尚未落地，便听到周围传来杂乱的呼喊声，连忙转身望去。

火光明亮，晃的黑衣人半闭起了眼。

只能勉强看清那一圈挺拔而立的人影。

还不待黑衣人有所动作，一名魁梧男子已经闪身到了面前，一拳狠狠击打在了其腹部。

这一拳之重，让黑衣人眼瞳上翻，瞬间失去了意识，跪倒在地。

少年和老人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扫了眼院内横躺着的众人。

“周武见过二殿下，见过周管家！”魁梧男子对着少年和老人拜了一礼后说道。

周武，周家内院护军首领。

而书生打扮的少年正是大周王朝二世子，周云，如今已年过十五。

在其身旁的老人则是周权安排来保护周云安全的管家，周福臣。

“周武，王上安排尔等护卫二殿下周全，如今却让一群凝元境的宵小潜入至此，险些伤了二殿下，汝等可知罪。”

周福臣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就连语气也听不出丝毫愠怒，可就是如此随意的一句话让周武和一众护卫都是身躯一颤。

“属下失职，愿受军法处置！”周武直接跪地拜服道，声音铿锵有力。

“愿受军法处置！”那一众护卫也是齐刷刷拜服在地，话语统一洪亮。

“好了，福伯，我这不是无恙吗，刺客既已伏诛，都下去休息吧。”眼看着周福臣就要施下惩戒，周云连忙开口说道。

对于周福臣的为人，周云十分了解，严厉刻板，说一不二，他若是将这惩罚说出，就算父王来了也阻止不了。

但周福臣却有一个人尽皆知的软肋，那就是周云。

周权因为近年来连年投身于国事和边塞战争，周云都是交由周福臣照顾，不论是朝堂之上，亦或是边塞战线，周云都是跟在周福臣之后。

从小看护到大，于周福臣而言，周云便如自己的孙儿一般，外人眼中的古板老头，将自己和蔼的一面尽数留给了周云。

周云开了口，周福臣便没再说话。

周武等人齐声拜谢道：“谢二殿下开恩！”

周武起身后，扫了眼昏厥的黑衣人，又开口道：“二殿下，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带下去看是否能问出些有用信息，然后关进牢狱之中便可。”周云说完，便转身回了屋中。

“属下遵命！”周武回道，只是那目光又挪向了周福臣，果然，周福臣干瘦的手掌，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周武自然明白其意，只是心中有些发难，因为在大周，几乎所有将士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

“二殿下现，不杀生，不见血。”

“对了，周武，将他们看管好了，今夜我要亲自审问他们。福伯，快来帮我看看这句话该如何理解，我始终难以悟透。”

就在周武左右为难之时，周云的声音再次从屋内传了出来，闻言，周武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遵命！”

周武大手一挥，招呼着几名护卫连忙将这些黑衣人带走，自己也连忙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周福臣白花花的眉毛微微皱起，叹了口气，缓步走进了屋，开口道：“云儿，我知你心善，但当杀不杀，往往会留下祸患。不过十多天，这已经是第六起刺杀，虽说全都被擒获，却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线索。”

“畏惧死亡是人的本性，如今不过牢狱之灾，让他们对脱逃保留着幻想，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正是你对他们的宽恕，才让那些刺杀者无所畏惧，才让你每每身陷危险之中。”

“在这乱世之中，若是狠不下心来，早晚是要吃亏的。”

“知道了福伯，我会谨记的。”周云微笑道。

周福臣无奈地摇了摇头，每次都是这般模样，不管如何劝说都是无用功。

“不说这个，你之前答应我会练功的，准备何时开始。”周福臣换了个话题，又继续问道。

“再过些时日吧，等安稳了些我再静心修炼，福伯你看，我这圣贤书可都换成你给我准备的修炼秘籍了。”说着，周云晃了晃手中的书卷。

闻言，周福臣哼了一声，独自坐在一旁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说道：“你就拿这句话一直忽悠我这老糊涂吧。”

周云只当没听见，拿起手中的书籍遮住了脸。

“云儿，常人十岁能入武修便属难得，而你六岁便突破凡骨，到达炼体境一重，踏入了修炼一途，八岁到达炼体境五重，百年来闻所未闻，你有着远超常人的修炼天赋，却在八岁时舍弃了修炼一道，至今已十五岁还是炼体境五重，你若是能重新修炼，凭借你的天赋，假以时日，定会超越你父亲，带领大周走向盛世，甚至能统一这百武大陆。”

周云无奈，这话已经听周福臣说了无数遍。

修炼一途，从踏入门槛开始，分为炼体境，凝元境，元神境，入玄境和玄道境。

其中前三个境界每一层分九重境界，至于入玄，甚至更高境界的至强，已有上百年未曾出现在这片大陆……

“可是福伯，古往今来，王朝迭代，武力统一的王朝，终究还是会被武力所推翻，没有谁能永垂历史长河不朽，从无例外。”周云换了本古籍在手中晃了晃，说道。

闻言，福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深邃的目光看向周云，话语柔和且耐心地说道：“云儿，史书记载着武统，不代表他们没尝试过文统，可能这条路从来就走不通。”

“而且历史不管留下了何种痕迹，终究都只是过去，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却掌握在自己手中。过去无人在六岁时便能入了这炼体境，但你却开了先河，过去无王朝永远昌盛，你也许同样能做到。历史，过往，这些应当成为你成长的经验和考量，而不是让你去效仿，去重蹈覆辙。”

“你自然可以放弃修炼，选择另辟蹊径，可倘若你去选择努力打破最初困扰你的这些桎梏，是否可能会比那所谓的蹊径更好。”

“云儿，我知你有悲悯之心，所作所为，皆受限制，强求不得，可若是没有实力，便没有话语权，无人会听你诉说，又该如何去悲悯天下呢。”

语罢，周福臣起了身，缓慢出了门，只留下周云一人，怔怔坐在了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