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相在法相之内

---暮色四合，山间的雾气渐渐浓重起来。李慕白紧了紧背上的书箱，抬头望了望天色。

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他已经在这片荒山野岭中走了整整一天，却始终找不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

脚下的山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木张牙舞爪，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响声。

李慕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自己。就在这时，一阵冷风掠过，

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那香气甜腻得令人作呕，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诱惑。

李慕白顺着香气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盏昏黄的灯笼在暮色中摇曳。"客官，

可是要住店？"一个柔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李慕白猛地转身，

差点撞上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生得极为美艳，一双凤眼微微上挑，

眼波流转间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只是她的脸色过于苍白，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这荒山野岭的，怎会有客栈？"李慕白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地问道。

女子掩唇轻笑："客官说笑了，这山中有条官道，来往商旅众多，开间客栈也是常理。

"她说着，伸手一指，"您看，那不是还有几位客人吗？"李慕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见客栈门口站着几个人影。那些人影在暮色中显得模糊不清，

但确实能看出是人的轮廓。"客官若是再犹豫，这天可就全黑了。"女子凑近一步，

李慕白闻到她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气越发浓烈，"这山中...可是不太平呢。

"这句话让李慕白心头一紧。他想起这一路上听到的种种传闻，说这山中常有行人失踪，

尸骨无存。再看看天色，确实已经暗得看不清路了。"那...那就叨扰一晚。

"李慕白硬着头皮说道。女子嫣然一笑，转身引路。李慕白跟在后面，

总觉得她的步伐有些怪异，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轻飘飘的。客栈的门槛很高，

李慕白跨进去时，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那股甜腻的香气，令人作呕。

大堂里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几张方桌旁坐着几个客人，都在低头吃饭，

没有人抬头看他们一眼。李慕白注意到，这些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都是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菜，连咀嚼的声音都整齐划一。"客官这边请。

"女子引着他上了二楼，推开一扇房门，"这是上房，您先将就一晚。

"房间里的陈设倒是颇为雅致，只是空气中那股霉味挥之不去。李慕白放下书箱，正要道谢，

却见女子已经退到门口。"客官早些歇息，夜里...莫要出门。"她说完，

轻轻带上了房门。李慕白坐在床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起身检查门窗，发现都完好无损，

这才稍稍安心。正要躺下，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

那哭声时断时续，听得人心里发毛。李慕白本想置之不理，但那哭声越来越清晰，

最后竟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他实在忍不住，轻轻推开房门，循着声音找去。

走廊上一片漆黑，只有尽头的一扇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光。李慕白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正要凑近门缝，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今天的货色不错，皮相上等。

"是老板娘的声音！李慕白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里看去。这一看，差点惊叫出声。

房间里点着一盏血红色的灯笼，老板娘背对着门站着，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在她面前，赫然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那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更可怕的是，老板娘正在用匕首划开男子的皮肤！她的动作娴熟而优雅，

像是在处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随着她的动作，整张人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

李慕白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他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在这时，

老板娘突然转过身来！李慕白连忙缩回身子，心跳如鼓。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连忙蹑手蹑脚地往回跑。刚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他不敢回头，拼命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就在他冲进房间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

老板娘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李慕白猛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大口喘气。这时，

他忽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样东西——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铜镜。镜中映出他的身影，

但诡异的是，镜中的他并没有跟着他的动作移动，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慢慢咧开，

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李慕白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夺门而出。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房门外。"客官，可是睡不着？

"老板娘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甜腻得令人作呕，"要不要...奴家陪您说说话？

"李慕白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听见门把手在转动，连忙用身体抵住门。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书箱里有一面祖传的铜镜，据说能照出妖邪真身。

他蹑手蹑脚地摸到书箱旁，取出铜镜。镜面冰凉刺骨，李慕白深吸一口气，

猛地转身将铜镜对准房门。

镜中映出的景象让他差点惊叫出声——门外站着的哪里是什么美艳妇人，

分明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那骷髅的眼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正透过门缝死死盯着他！

"既然客官不愿开门..."老板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刺耳，"那奴家就自己进来了！

"门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李慕白死死抵住门，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撞击房门。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鸡鸣。天亮了。门外的动静突然消失了。

李慕白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梳妆台上的铜镜已经不见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李慕白跌跌撞撞地冲出客栈，清晨的山间雾气弥漫，

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他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脚步虚浮，却不敢有丝毫停留。

身后那座诡异的客栈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沿着山路狂奔，

直到双腿发软，才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四周的树木在雾气中显得格外阴森，枝叶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这位公子，

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李慕白猛地转身，

看见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老者正站在不远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手持一柄拂尘，

在晨雾中显得仙风道骨。"道长救命！"李慕白如见救星，连忙上前，

"那客栈里...有妖怪！"老道士闻言，眉头微皱："可是那间'如意客栈'？

"李慕白连连点头："正是！那老板娘...她...她在剥人皮！

"老道士叹了口气："贫道在此等候多时了。那妖物盘踞此地已有二十年，专以人皮为食，

害人无数。""二十年？"李慕白一惊，"那为何无人收服她？

"老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此事说来话长。那妖物本是一介凡人，因遭人陷害，

被活活剥皮而死。怨气太重，化作画皮妖，专寻负心薄幸之人下手。

"李慕白想起客栈中那些诡异的客人，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那些客人...""都是被她剥皮而死的冤魂，被她操控，

成了傀儡。"老道士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这面'照妖镜'与公子那面本是一对，

可照出妖邪真身。"李慕白这才发现，老道士手中的铜镜与他祖传的那面一模一样。

老道士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二十年前，贫道与师兄在此地降妖，师兄不幸殒命。

那面铜镜，想必就是令尊所得。"李慕白恍然大悟，

难怪父亲临终前再三叮嘱要随身携带这面铜镜。"公子既然与那妖物有过接触，

她必定不会放过你。"老道士神色凝重，"不如与贫道联手，了结这段因果。

"李慕白犹豫片刻，终究点头答应。老道士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

在上面画下一道符咒："此乃'镇妖符'，可暂时压制那妖物的法力。待今夜子时，

我们..."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忽远忽近，

在雾气中回荡："老东西，二十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爱管闲事。"老道士脸色大变，

一把将李慕白拉到身后："快走！她来了！"雾气突然变得浓重起来，

四周的树木在雾中扭曲变形。李慕白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正是那客栈老板娘！"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老板娘的声音甜腻依旧，

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这位公子，昨夜睡得可好？"老道士冷哼一声，手中拂尘一挥，

一道金光射出。雾气被金光劈开，露出老板娘的真容——那哪里是什么美艳妇人，

分明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人皮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晃动。

"二十年了，你还是这般丑陋。"老道士冷笑道。老板娘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

人皮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骨架。她的眼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声音变得沙哑刺耳："老东西，当年你师兄死在我手上，今日你也难逃一死！

"李慕白这才明白，原来老道士与这画皮妖有着如此深的恩怨。他握紧手中的铜镜，

感觉镜面传来一阵温热。老道士与画皮妖已经战在一处，金光与黑气交织，

周围的树木被劲风刮得东倒西歪。李慕白看得心惊胆战，忽然想起老道士给他的镇妖符。

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符咒上。符咒顿时发出耀眼的金光，

李慕白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体内。他举起铜镜，对准画皮妖，大喝一声："妖孽，看镜！

"铜镜射出一道金光，正中画皮妖。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人皮瞬间化为灰烬，

露出里面漆黑的骨架。老道士抓住机会，拂尘一挥，一道金光将画皮妖牢牢捆住。"结束了。

"老道士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画皮妖额头上。符纸燃起金色火焰，

将画皮妖的骨架一点点吞噬。就在这时，画皮妖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老东西，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那些被我剥皮而死的人，他们的怨气已经深入这片土地。

只要这世间还有负心薄幸之人，我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老道士神色凝重，

转头对李慕白说："公子，借你铜镜一用。"李慕白连忙递上铜镜。